44号仍然沉默,他抓住自己的衣摆,强硬地抽回来。
然后他后退了一步,阿连跟在他往前挪:“求求你,还给我……还给我……”
44号又后退了一步,阿连又跪着进了一步,单人床太窄了,他重心不稳地从床上栽下来,倒在冰冷的地上。
44号站着不动,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阿连跪着拉住他的衣摆,无动于衷。
“你还给我,我只有那一个了,你还给我,还给我……”阿连仰起头看他冷如寒冰的脸,明明是和自己完全一样的脸,为什么看起来完全陌生。
44号低头看着阿连:“不行。”
阿连的身体瑟瑟发抖:“为……什么……”
44号声音平淡地说:“扔了。”
阿连重复着他的话:“扔了……”
44号利落地抽出衣摆:“因为不需要。”他转身就走。
阿连摔落在地上,他叫出来:“为什么把它丢掉,我需要!我需要那个瓶子!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44号的背影挺拔修长,他一步也没有停留,很快消失在房门口。
“你为什么要把它丢掉……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阿连伏在地上,他觉得有难以言语的酸痛聚集在眼眶中,却像被强行堵塞般地无法宣泄。
从此就要在这样冰冷灰暗的房间里度过荒芜的岁月。而他唯一的慰藉,唯一的信物,唯一的寄托,被无情地随意丢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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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纪铭没有回家,他在cb里开了个包间坐了一夜。
熟识的妈妈桑见欧少爷来立刻带了如花蝴蝶的女孩子来,欧纪铭谁都不想见,统统赶了出去。
他反锁上包间的门,打开ktv机,把音量开到最大,让震耳欲聋的声音充斥耳膜,和所有的思想。
他什么都不想再去想。
他喜欢的人,不是人。
他们之间不是人类的感情线,而是共生的生物链。
血红池子里漂浮的裸体少年,白色的身体,精细的眉眼,那样熟悉,仿佛寸寸都曾在自己唇下,而无生命的眼神,黑沉沉的徒劳睁大的黑白眼珠,惊悚却沉默,压抑地仿佛惊恐的尖叫也被压缩成耳膜无法接收的次声波般直击着心脏。
他们是无生命的,阿连曾经是他们中的一个。
那些十指紧扣缠绵整夜的温情全都变成血红色的惊悚画面,因为自己身体下面的那个只有一个人的空壳。
欧纪铭本质上是个冷静理性的男人,他相信自己胜过一切。
ktv机里的男人唱得声嘶力竭。
ktv机外的男人沉默得像失去了所有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