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纵再看那玉怜,娇媚的样子低下头,让他身上一阵发寒,如何也看不惯这些不男不女的妖怪。鹿中堂一番好意,起身出了房间也不去看他。
云纵这才伏在了床上,任那小厮轻轻掀开他那血凝了地衫子,微微抽搐着感觉那衣衫剥去,湿湿的棉布在擦拭背上的伤这时帘外飘进梵音,云纵听得耳熟,仔细听,那佛经的曲子竟然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他经常听老祖宗去佛堂唱经,自然记得。只是今日那曲子是古琴奏来,飘渺中泛着世外仙境之感,更是屋中有股伽蓝香袅袅飘散。异香入鼻,更是浑身筋骨松软,浑然不觉了那鞭伤噬肉般的疼痛。他伏在枕上,感觉着玉怜手中湿漉漉的棉沾了药在背上游动,耳中充斥着梵音。不觉心里也随了唱讼: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云纵再睁眼时,只觉身体轻便,没了先时地沉重。。,16k.。
耳边依然是那悠然的古琴佛乐声不断,云纵看看四周,一张睡榻前垂了淡绿色地珠帘,能看到屋内的景物。
满屋飘着佛香的气息,自己身下地床榻上铺着雪白的云锦,身上盖了床松柔红白色碎花棉布的被子。用手摸揉,那被子里定然不是棉花,没有那么重,而且一捏柔柔地细腻手感,露出些细碎地羽绒。
掀开被想下床,却惊得缩进被子中。竟然自己身上的衣裤尽不见了。
慌得四处看时。门帘一挑,玉怜捧了一托盘笑盈盈地进来。那托盘上件嫩黄色地衣衫。
走近云纵的榻前问:“杨少爷醒了?我们老爷吩咐,杨爷地衣衫尽被血污了,让下人去清洗。杨爷莫嫌弃,先换了这身衫子吧,这是新做的,还未上过身的。”
云纵应过身,接过衣衫道谢,但那玉怜却不转身回避,抖开衣衫就要为云纵更衣。
“不必,我自己来。”云纵道,玉怜涩涩地一笑:“杨少爷是客,若是伺候得不周到,老爷会怪罪小的。”
这时屋外的琴声嘎然而止,鹿中堂缓步进来,问了句:“云纵,这一觉睡得可好?”
云纵这才望望屋外,鹿中堂摸出金壳怀表看看说:“嗯,睡了两个钟点,看你睡得颇香,不忍打扰你,就将你的衣裤换下了。”
云纵一阵脸红,换了衣衫下床,那嫩黄色的袷裤上配上一条宝蓝色的汗巾子,束在胯上十分惹眼。
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衫,嫩黄的衫子显得面色容光焕发,眉宇间英气中带了些忧郁。
“我明日就要动身回京城,期冀能在京城再见。”鹿中堂道。
云纵回身,系着直裰上地丝绦,没想到鹿中堂此行来去匆匆。
直到云纵要离开时拜别,鹿荣搀起云纵的臂弯说:“潜龙在渊,总是有上天时,我不会看错人。”
云纵自嘲地笑笑道:“焕豪无非是只虫,苟延残喘罢了。”
“云纵,去天津新建陆军营吧。其实,老佛爷从来相信你的能力,你要知道,依了你的才华,在朝鲜国时地实力,无人能同你匹及。”
听了鹿荣的话,云纵更正道:“原大帅是云纵的主帅,他的才华强云纵千百倍,朝廷用原大帅去小站练兵,真乃明智之举。”
鹿荣听了哈哈大笑:“云纵呀云纵,我信你,老佛爷信你,那是因为老佛爷信任杨家。你可曾见过有哪个朝廷和老佛爷不信任的大臣做封疆大吏,执兵一方?”
一句话云纵恍然大悟。却是如此!难怪原大帅这些时四处奔跑活动为了这新建陆军都统一职,却屡屡得不到,只觉得差半步就可得,但不知道那半步是什么。如今想,却是如此,老佛爷要找一位心腹去托付这支朝廷唯一的,事关朝廷命脉的新军。就如一口宝刀要交给信得过的侍卫。若是持刀之人同主人有贰心,怕就真是太阿倒持。老佛爷看上了他地能力,相信杨家,又猜忌他的忠心,不过借机兴出波澜来试试他的忠心,愚忠的父亲竟然失手将他致残。老佛爷如今是该后悔,还是不甘心,竟然又派了鹿荣来试探他的伤势和心意。
云纵想到这里心头一紧,后悔今天他自己过于得意忘形。早知道鹿荣抱了此心来,他不如这些时日在家里装病,让这些别有用心的人死心。本来对新建陆军无比向往,如今想来索然无味。什么新建陆军,搞不好又是老佛爷安插些亲信小人,如北洋水师地丁汝昌一样地废物,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第二卷63泥絮沾来薄幸名
云纵回到家中,甩弄着腰间玉佩大步跳进大门高高的门槛,全然不顾了父亲平日教诲的大家子弟需要沉稳持重,不得举止轻浮。自从受伤后,云纵反是如释重负。初从朝鲜归国时,他处处提防,事事小心,生怕自己狂狷不羁的性子在这个家中生出祸端。
哪里是他想回国,纯是原大帅迫于父亲这位朝廷重臣的压力,不得已要放他回来。他自然不能连累原大帅,原大帅在朝廷没有靠山,二十四岁就在朝鲜国孤军打拼,几年内将一方治理得有声有色,朝鲜新军就是国内也无法比拼的实力。但是大将在外戎马关山,肖小在皇上耳边进谗言,古来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