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生都在为你作掩护,而你却是捂不热的冰块,为了跟我作对不惜将宣敬侯全府流放!果然是傅明则的好儿子,不愧是那个渣滓的儿子!”——“你以为这后宫中有几个对你是真心爱慕?各宫的嫔妃哪个不是为了攀附权势入了这深宫后院?”那时,被绑在刑架上的殷秀沅冷笑着看他,讽刺的意味明晃晃地挂在唇角,“倒也是有傻的,那生生为你寒心而死的许氏不就是个例子……若非她一心惦念着同你的那点旧情,不屑于争宠上位,这皇后之位我怕还真是坐不长久。”——“傅冉,我暹族人早已渗入翡京,一旦我死了的消息传出去,顷文必定联合边境各国大肆进攻,你以为你这稷朝皇帝还能做多久?早些下去给你的许氏赔罪吧!”“陛下?”李卯的声音及时将他从回忆的深渊中拉回,胸口仍旧剧烈地起伏着,傅冉垂眸看了眼李卯手里捧着的那碗粥。“朕没胃口。”他摆摆手,“随朕回东宫看看吧。”李卯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将粥碗搁下,“是。”……那年大雪初霁,傅冉从皇帝的乾晖宫出来,便见一熟悉的背影正朝着后宫而去。“李卯,那可是许侧妃?”“回殿下,确实是许侧妃。看这方向,应是要去皇后娘娘的坤晴宫。”“坤晴宫?”他眉头微皱。想起太子妃入宫第二日两人便争吵了一番,不由心中不安。许纾华的性子他自然了解,是个骄傲不服软的,也是从小被宣敬侯跟他与阿昭惯出来了,棱角虽锋利却也不至于主动挑刺伤害人。但皇后不同。母后是如何在皇后这个位置上坐稳坐牢的,他再清楚不过,这会儿不由得担心起来。傅冉背在身后的手捻了捻指尖,“走吧,跟过去看看。”一路跟着许纾华进了坤晴宫,院里的宫女正欲行礼,便见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孤在这儿等许侧妃出来,你们不必通禀,去忙吧。”“是。”一众人都散了,傅冉这才凑近了站在门口等着。“本宫今日叫你来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屋里传来陈湘语带着笑意的声音,“姨母为你跟冉儿定下的这门婚事,当初也是为了让你做正妃的。只可惜这顷文国占了便宜,也是姨母对不住你……”“只要你愿意听姨母的话,时刻盯紧了冉儿,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禀报于我……日后还怕正妃之位不是你的?你可是姨母在这后宫里除了冉儿唯一的指望了。”李卯眼看着主子的脸色越来越差,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屋里传来许纾华恭恭敬敬的声音。“入宫前父亲嘱咐过,能为姨母分忧是纾儿的荣幸,纾儿自然应当为姨母竭尽全力……”荣幸?竭尽全力?亏他之前还笃信她是当真倾心于自己,所以即便只能做侧妃也甘愿嫁给他。他分明也想好了日后好好待她,将那正妃之位亏欠的都弥补回来,她却联合母后监视他?这婚事原本也是皇后定下来的,这般想来,原是从一开始便是个局!傅冉的脸色自然黑如锅底,他再听不下去屋里那两人的对话,转身扯了一把身旁的李卯,“回宫!”许纾华的那句“但是”他不曾听到,而这一误会便是她的一辈子。……“陛下,顷文与东祁来犯!我军受了敌人奸计,沈老将军他……战死沙场了。”“陛下,皇宫已被暹族刺客包围,可要调动禁军?”“陛下!请陛下移驾宫外!”“陛下,护卫营的兄弟们……”“晟洹,晟洹!”肩膀上的痛感终是让傅冉睁开了眼,他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来,入眼是沈以昭满是焦急的脸庞。他僵硬地扯了下嘴角,“阿昭,你回来了。”沈以昭恨铁不成钢地夺过他手中的酒壶,咬牙切齿,“傅晟洹,你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如今敌人都将皇宫包围,你如何还喝得下酒?”他却仍旧笑着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阿昭,你知道吗,我活了这近三十年,才发觉我一直记恨的、冷落的人实则是最爱我的人。而那些我宠幸的、信任的,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杀我。”他说着拍了拍胸口衣衫上绣着的那条龙,“为了这件龙袍,我杀了自己的母亲,兄弟,妻子……还有孩子。我脚下踩的是亲人的枯骨,手上淌的是至爱之人的鲜血。”“你告诉我,这样的人他如何配坐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如何服众,又如何治理我朝的万里江山?”沈以昭狠狠扯开他一下一下捶在胸口的拳头,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