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自重!”许纾华的双手抵在那人的胸口,偏过头尽可能地与他保持着距离。那人忽地冷笑了一声,却没再靠近,“你是朕的妻子,自重之话从何而来?”妻子?可笑。“陛下似乎忘了,你娶的从来都不是我。”许纾华转过头来对上他的目光,眸中的冷意再明显不过。“……”屋里霎时间便静了下来,静到只听得窗外晚风拂过的声音,静到连火苗的跳动都显得突兀。傅冉直起身子,双手重重地垂在身侧,不知何时眼眶便红了。他望着她,妥协般地点头,“好,你既想要这个婚礼,朕便满足你。”许纾华却冷笑了一声,她垂着眼去整理自己的衣裳,语气淡淡的,“可你也明知,我想要的不是这个。”那人的身影顿了一下,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几乎是在顷刻间爆发了出来——“那你到底想要什么?一定要让我死,一命抵一命,才能弥补上辈子的错吗?”“你可知晓我再见你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时是怎样的欣喜,被你一次次地推远时又是怎样的心痛?”“许纾华,你又岂知我上辈子并未还你那条命?”她心头猛地一紧,望着那人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是不是错觉,许纾华竟然看到有一滴泪顺着那人的眼角淌落下来。气氛再一次僵在了那里。屋里只有他们二人,烛火将两人僵持的身影映在了窗上,瞧着反倒有些暧昧,只是与屋里的气氛格格不入罢了。许纾华站起身,嗓音莫名地犯了哑,“臣妾累了,陛下请回吧。”她背过身去不再看傅冉,兀自走到了床边,紧紧攥着一旁的床栏,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纾儿……”那人似乎是回过了神,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对不起,我……”“陛下。”许纾华握着床栏的手不自主地收紧,只冷声道:“臣妾身体不适,便不送陛下了。”追妻我会陪着你和孩子。浣心进屋来的时候,见主子正缓缓在床边坐下。许纾华像是解脱了束缚一般地深吸了口气,而后缓缓吐出。不知为何,眼泪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簌簌落下,顺着下巴颏滴到了手背上,一阵湿凉之感。“娘娘……”浣心走过去跪坐在许纾华的腿边,指尖去勾她的手,“娘娘,虽然奴婢不知您与陛下发生了什么,可有些话还是说开了才好,憋在心里,会将人憋坏的。”从小到大,许纾华崩溃的时候极少,她是侯府众星捧月般长大的嫡女,所有人都敬她爱她,寥寥有过那么几次崩溃的经历,也都是浣心陪着她。像这般跪坐在她的脚边,时不时给她说几句暖心的话。这会儿许纾华不由握住她的指尖,又是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浣心……”“奴婢在呢。”屋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坐着。不知过了有多久,许纾华松了握着浣心的手,这才哑着嗓子开口。“我累了,休息吧。”浣心起身答应:“好。奴婢伺候您歇息。”……翌日一早,皇帝下朝后便至坤晴宫,只站在门口,如同那时站在湛芳殿门口一般,仅仅是伫立在那儿,望着院里半晌也没动。李卯忍不住跟着心焦,“陛下不如进去看望看望娘娘。听闻昨晚您回宫后,娘娘哭了小半夜,浣心才给哄睡了。”“是朕的错。”傅冉垂下眼重重地叹了口气,却仍旧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李卯闭了闭眼睛,跟着候在一旁没敢再说话,只心想着如今这倒是真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了。他默默叹了口气。最终傅冉也没走进坤晴宫的大门,只跟李卯说了,让他晚些时候从库里送些东西过来,又吩咐着让太医院每日派人到皇后宫里请脉,并与司制局一同为许纾华调制一剂安神香,这才算作罢。因着这样的吩咐,阖宫上下都以为帝后两人的感情如今是在不断升温的。唯有李卯清楚,他家主子现下是宁可去御审司大牢里折磨人,也不敢再轻易迈进坤晴宫半步。皇帝日日都入后宫,却日日都没进坤晴宫,只守在门口,像是在等着那人的回应。这样一晃,便到了中秋前日。许纾华倒也并非像傅冉想得那样郁郁寡欢,而是每日忙着操办中秋宴之事。中秋这样的大日子,傅冉必定要将慈昀宫那位给请出来。毕竟下毒之事已然过去有段时间了,刘嬷嬷还没来得及将背后主使供出便猝死在牢狱之中,故而如今太后并没有切实的罪名,只剥夺了其垂帘听政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