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千刀的胡人,偏偏要挑最好的地养马,可惜了了,可惜了了。”
“你的地?”皇帝乌雷平静地重复了一句。
乞丐依旧不看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指着下头道:
“我们家种了几辈子的地,就在这下头,一朝全没了,被弄成这么个鬼样子……”他有气无力地说:
“杀千刀的狗皇帝,那么喜欢养马,呆在塞在就好,跑到我们这里做什么……”
皇帝乌雷瞳孔一缩,旁边的侍卫立即拔了刀,就要杀了他,怒斥道:
“放肆!”
谢元连忙出声道:
“慢着!老人家,养马不是皇帝的旨意,您怪错人了!”
这个时候,老乞丐才扭过了头,看了看他们。
他先是看了看乌雷和独孤监,又看了看谢元和沈留祯。
可是即便是刀架在脖子上,老乞丐的眼中都如同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皇帝乌雷抿了抿唇,深邃的眸光中瞳孔震动,突然想到了书上的一句话: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皇帝乌雷胸中的愤怒渐渐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为帝王的危机感。
当民不畏死时,往往都是叛乱将起的前兆。
他沉声下令道:
“放开他!”
随即扯着缰绳调转了半个身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老人家,你好好活着,朕让要你亲眼看着这地,再回到你的手中!”
太平郡郡府设宴,保太后和一干当地的官员,都坐在了大厅之中,面对着桌上防放置的干碟瓜果,干巴巴地等候着皇帝的到来。
众人心事重重,寂静无声。
惊天动地的消息总是传播的特别快。
此时宴会上,虽然宾客云集,但是彼此都心知肚明,张家堡被踏平灭门,对于他们来说,绝对算不上一个好消息。
可是谁知道呢,陛下一向对保太后亲厚,待之如母,或许会接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下去。
又或许,到时候保太后抹几滴眼泪,替他们说几句话,他们也会没事情。
但是怕就怕,陛下心中有怒火,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发泄,最后保太后一家没有事情,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反倒遭了殃。
想到此处,众人不由地在心中暗自叹气。
而此时保太后本人的心里,又何尝好过呢?
她心里头最是清楚,自己和花什都犯了什么错,做过哪些事情,她心里头也知道,当今陛下虽然在乎亲情,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容忍的昏君。
他这一趟出来,肯定会查到看到一些事情,到时候震怒质问,她要怎么回答,怎么辩解,怎么求情,都在心里头一边又一边的做着打算,希望当皇帝来到了之后,能够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