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祯面无表情,将原先正在看的公文又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瓷娃娃,说:
“陛下有心偏袒,寻常事情根本就不能让他下定决心,除非干系到朝廷社稷。”
“哦……好家伙,要干系到朝廷社稷,那岂不是得造反?”
沈留祯说:
“那倒不至于,保太后没有家族没有势力,能有今天全靠沾了陛下的恩宠,陛下要是倒了,他们的荣华富贵也到头了。他们母子总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林亲兵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又问:“那……那得什么样的才算是人神共愤?”
灯光下,沈留祯的眼睫毛眨了眨,思索了一瞬说:
“将贾全三派到保太后的封地去,随时监视,到时候看时机,看情况定。”
“哦,行。哎?……这采风使的调动,陛下那边肯定会知道吧?”
“陛下知道就知道了,怎么回事他心里头清楚得很,不会说什么的。”
“行。”刘亲兵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说道,“明儿就给你办。”
……
……
新年第一天朝堂上,不论胡汉,众人都带着些假期刚刚过后的松弛和散漫,连着看对面人的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可是一开始议事,当皇帝将那议题甩出来,又由沈留祯陈述原由,利弊之后,这融洽的气氛就消弭了。
汉人俯首不吭声,鲜卑贵族们也冷了脸。
皇帝乌雷逡巡了堂下一眼,声音低沉,故意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看来诸位都没有什么异议,那就这么办吧,今日就拟圣旨。”
话音刚落,南部大人贺兰有光出来说道:
“陛下,咱们这些鲜卑部族的人,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论嘴皮子,那沈侍中是怎么说怎么有理,可是大家伙儿心里头都清楚,他们这一出,本来就是想让汉人掌军权的,臣说不出什么花来,就是觉得不妥。”
这话着实有些滚刀肉,蛮不讲理了。
但是也让皇帝乌雷觉得无所适从,过了一会儿,他问道:
“其他人呢?其他人怎么想?有没有支持的?”
此话一出,后头的都看向了前头权利最大的几个族老,几个族老互相对视了几眼,都不吭声,场面尤其的冷。
皇帝乌雷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犀利的目光落到了北部大人石余财庄的身上,石余财庄眨了一下眼睛,连忙从队列里头站了出来,捧着胖胖的手说道:
“陛下英明,臣一切全听陛下的。”
这话着实狡猾,看着恭顺,其实对皇帝没有多少帮助,谁都知道他石余财庄是陛下的狗腿子,就会顺着皇帝的意思说。
乌雷脸色又黑了一点,又看了一眼沈留祯,沈留祯不动声色地垂了眼睛,示意自己这个时候说话不合适。
于是乌雷只能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