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嘛,有点小脾气是很正常的。
孔氏的匠工不认识樊伉,但认识武阜,知道这是樊哙的家奴,立刻上前热情地道:“郎君要打什么炊具?”
樊伉便把自己要打的炊具说了。
匠工开始满脸麻木地听着樊伉对铁锅铁铲铁壶铁炉子的解说,然后越听越起劲,后来两眼简直冒精光,也不嫌弃樊伉年纪小,拉着他说个不停。
武阜手一拦,将匠工和樊伉分开,瞪着匠工道:“这是我家小郎君,休要无礼。”
匠工自知失礼,讪讪地十分不好意思。
樊伉穿过来不久,对自己贵族阶级的身份代入感不强,倒是不觉得有被冒犯的感觉,和匠工连说带比划地解说完清楚了他要的东西,匠工两眼放光地连连点头,绿豆大的眼睛滴溜溜直转,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郎君放心,您要的炊具一定尽早打出来,送到府上。”
樊伉也很满意,身上带的粮食和绢布一起抵了工钱,在匠工点头哈腰的陪笑中出了铁匠铺。
“无名兄如今下榻何处?上回救命之恩,一直记挂于心,无以为报。”樊伉古文修得不好,说话模仿着古人的腔调,有点不伦不类的。
好在他年岁小,就是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只会觉得可爱。
无名顶着一张高人脸,很诚实地回答:“城西的茶铺。”
樊伉:“……”
他们进城的时候就是走的西门,进了城门处不远确实有个茶铺,不过那个茶铺就是随便搭的一个棚子,很像违章建筑,非常的不正规。
茶水铺的主人白天做生意,卖点茶水,晚上就回家的。
无名这么说,不会是暗示他其实没有地方住吧?
樊伉有点犹豫了。
无名一身葛衣,住的也是茶水铺,可见经济状况不佳。
樊伉左右瞄瞄,摸出几个钱给阿琅:“肚子饿了,去买几个蒸饼来。”
阿琅毫不怀疑,高高兴兴地去了。
等阿琅一走,樊伉瞥了身侧的武阜一眼,然后小小声地问无名:“找着你的仇人了吗?”
无名看了他一眼:“找着了。”
“你的仇人是谁啊?”樊伉更加小声地问道。
没办法,汉初这个敏感时期,有时候没错都能惹来砍头的大罪,他得掂量掂量无名仇人的身份,不能贸贸然就把人请到家里,万一给家里招祸了咋办?
要知道史上大名鼎鼎的淮阴侯韩信就是因为家中一位门客对他心有不满,跑到吕雉面前进馋言,说代王陈豨谋反,就是韩信教唆的,然后韩信就被吕雉设计,骗入未央宫杀死了。
何其之冤!
“你不认识。”
他才一个十岁的小孩,当然不认识了。
樊伉十分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