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现在不能马上就杀了他,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樊伉于是再度开口,偌大的大夏殿只听到处于变声期少年的嗓音在回荡。
“纵观历史,华夏还从未有过夷狄之祸!惟我大汉却屡遭匈奴劫掠却是为何?冒顿何以能越过句注,侵扰太原?还不是因为韩王信叛汉转投匈奴!身为汉人,韩王信宁可被万民唾弃也要背弃大汉固然罪不可赦,然陛下就没有错么?若是陛下不曾故计重施,用对付长沙王的那一套对付韩王信,夺他故封,将之徙往太原,又如何会激怒韩王信,令他生出反心?!”
刘邦满脸铁青,气得浑身直抖,看着樊伉的眼神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闭嘴!”
樊伉浑若未闻,有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今日就索性说个痛快!
“陛下仍要一意孤行,执意如此,日后必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无数个韩王信。陛下英明神武,才略武勇皆备,自是不惧区区几名王侯的叛乱,可天下万民何其无辜!望陛下明鉴!”
“当”地一声,这下子刘邦没有摔杯子,他拔剑了。
剑锋直指樊伉,刘邦恶狠狠地道:“兴平侯,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樊伉挺直了背,目光直直地注视着盛怒之下的刘邦,脸上毫无惧意。
“纵然陛下要杀了臣,臣还是那句话,天下未平,匈奴未灭,异姓诸王不可杀,否则韩王信便是前例。”
“好好好——”刘邦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已然气极,握剑的手松了又紧,最后简直就是在咆哮,“来人,将兴平侯拖下去——”
两名卫士进来,正要将樊伉押走,不妨门外传来常侍尖细的声音。
“皇后驾到——”
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吕雉踏进大夏殿,见到的就是樊伉被两名凶神恶煞般的卫士推搡着往外走的情形,心中大急,顾不得其他,曲膝跪伏于地。
“陛下息怒,舞阳县报,今年舞阳县中诸户,用兴平侯所教耕作方法,亩产皆超两石,民户试种红薯,更是亩产超十石。此乃天大的喜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汉朝此时的农业基本还处于刀耕火种的年代,因为曲辕犁的问世,牛驴总算也有了用武之力,可用牲畜拉犁,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大提高了耕作效率,但这也只是解释了人们的双手,让人们可以耕作更多的田地,对于产量的提高并没有很大的作用。
即便是曾经最繁华最富裕的关中地区,亩产也不过一石,能超两石的寥寥可数。
而现在有人告诉他,整个县的农户所种田地亩产皆超两石。这是什么概念?
刘邦不想去进行那么复杂的计算,他只知道一县农户所得比往年多出一倍,能养活比往年多一倍的人口就够了。
大汉现在有多少未耕作的土地?若是每家农户皆能像舞阳县一般增产一倍,每年能多收多少粮食?多养活多少人口?国家能多收多少赋税?能多给军队供给多少粮草?
刘邦有点算不过来,但他知道若是能将舞阳县中农户种地的经验大力推广,及至全国,光是田地所得就会是一笔很大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