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泽只封了个彻侯,而且还不是作为第一批功臣受封的,封邑也并不理想,甚至不如他的部将丁复多。
这就好比两个人做生意,一个空有想法但没钱,另一个便掏干净口袋全家都出力支持,结果生意做大挣钱了上市了,出钱又出力的那个甚至连个董事都没捞着,随便给他个经理头衔就打发他走了。
他的老爹跟随他左右,一直忠心耿耿,鸿门宴上项庄意图行刺刘邦时,也是当时作为刘邦参乘的樊哙不顾生死闯进大帐,救了刘邦一命。
但他老爹的封邑其实也很一般。
这个世上有一种很奇怪的人,越是对于亲近之人就越是刻薄寡恩,对于外人反而越大方。
樊伉觉得刘邦说不定就是这种人。
光是这样想着,他都有点为吕雉母子和自己老爹不值。
难怪吕后当权后,要大肆封赏诸吕,可能就是觉得刘邦做皇帝的时候,对吕家人太亏欠了,所以才会用一种不理智的病态心理去补偿。
当然这只是樊伉单方面阴暗地猜测,吕后那等霸气人物的心理,他小小一介凡人是猜不透的。
“不管怎么说,能封侯也是一种荣耀。”大约是樊伉的脸色太过难看,吕媭轻笑着出来打圆场,说,“十一岁的关内侯,整个大汉朝头一份,说出去阿母脸上都光彩得不得了,至于其他的就别计较那么多。”
樊伉郁闷,却也无可奈何。
他总不能冲进长乐宫卡着刘邦的脖子咆哮着要求他改变主意,赐一块水草丰茂,土地肥沃的地方给他吧?
格局这么小,以后再也不跟他玩了。
樊伉最多只能在心中腹诽两句,完了脸上还要摆出一副感激零涕的模样,披着一张古人的皮,继续在这个操蛋的年代生活下去。
作坊园
樊哙出征离开长安的时候,长安城已经开始下第二场雪。
如果说头一次不过是轻浅秀气的小雪,这次便是非常具有凛冬特色的鹅毛大雪,裹着寒风,纷纷扬扬从无边的天空落下来,不过一夜之间,整个世界就是一片彻底的洁白。
樊府的下人每天都在很勤快地打扫积雪,然而无论前一天多么努力,第二天依然如故。
这样的雪天里北征,简直就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樊哙出征前一晚,樊伉特地跑到他面前,非常固执且坚持地看着他阿翁将那件薄如蝉翼的藤铠穿上去才肯罢休。
“留给你阿母穿吧。”樊哙对樊伉的孝心非常受用,但对他送的藤铠却不是很感冒。
那么薄那么软那么细腻的衣服,本该就是给女人穿的,他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哪里用得着。
“不行,阿翁一定要穿上,而且连睡觉的时候都不能脱。”樊伉头一次在樊哙面前显得格外蛮横无礼。
“既然是伉儿送你的,你就穿上吧。”吕媭确实挺喜欢这件藤铠的,心中不免有些嫉妒,说话的语气都带着酸意,显见得对樊伉只送樊哙藤铠而没有送她很是在意。
樊伉有些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