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命般地伸手进被子,我握住了他的手,顺着他的手向上,慢慢地摩挲着。
手还是那双手,从手腕处开始有着凹凸不平的触感,这是我陌生的,陈年的纵横疤痕。
我慢慢地,将他当年的痛楚摸了个明晰,那中间细嫩的薄薄的皮肤,是整片的肉被剜掉了以后又长出来的。那边缘翻飞之处,是鞭子抽过的,那边缘利落中间深陷的,是深深刺伤的,那中间凹陷下去的一堆纹路,是烫伤后难长好的疤痕。
摩挲着摩挲着,我在黑暗中掉了眼泪。
他却很舒适似的,把另一只胳膊也伸来递给我:“这边也冷。”
给他摩挲了另一边,又捧着他的手呼了气,终于他把胳膊放回被子里,很有礼貌地说道:“好多了。谢谢你。”
“……不用谢。”我叹息一般的一句和他的深长呼吸声同时响起。
我在他床边坐着,脚像灌了铅,明知道得走,却难以挪动一步。
这样能够彼此两厢平静地共处一室的机会,怕是不会再有了吧?
那么就让我再待一会儿吧。
就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一阵狗叫声。他忽然惊醒,坐了起来。
“什么时候了?”他的声音好像清醒了许多。
我怯懦着,小声答道:“二更天敲过一阵了。没事,你继续睡吧。”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问:“我竟睡了这么久?昶没来找我吧?”
我听了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不知他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问离戎昶。
“没有啊,你……睡糊涂了?”我轻声道。
他轻笑了声,回道:“可能是睡糊涂了吧。我做了个梦,梦到你老了。”
说罢他摸索到了床头小柜的蜡烛,一抬手用灵力点亮了。
我躲闪不及,烛光映亮了我的脸。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红烛隔空相望冷,残霄犹得梦依稀。
我此时的脸于他而言怕才是噩梦,让他的酒彻底醒了吧。
化自李商隐《春雨》。
梦醒
“你……怎么在我房间里?”他的声音褪去了迷蒙。
“你醉了,我,我来扶你。这就走了。”我慌忙站起身,回了他拿过披风,急急转身往门口走去。
“那,多谢。慢走。”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关了门回到厅堂里,小薇恰好刚醒,我便和她回了家。
一路上小薇还昏昏欲睡,倒是没怎么跟我搭话,这点救了我,不然我不知我会答出什么来。
夜晚的凉风吹着,把我的头脑吹得清醒了起来。
到了家,她接着倒头大睡。
我趁着清醒,暗暗做了个决定。
再没什么可担心失去的了。一直以来都在惧怕任何变化,怕时间线混乱使我知道的事情大乱从而应接不暇,或者是命运的枝杈新生而我不知道该砍掉还是不砍掉。现如今涂山璟已经受过如此劫难,顺着时间线走我已是捉襟见肘难以把控,不如由我来打破时间线,创造新世界,看看命运的岔路口是不是还是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