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真是折煞老夫。”老太傅盖上那方墨玉砚台,感慨万千,抬眼看着叶长洲,像是在看自己此生最得意的佳作,“老夫老朽了,殿下能胸怀天下,不负图南二字。”
“君子之志,当在整个天下,而非大盛。”叶长洲微微一笑,与太傅对坐而饮,“恩师当日赠言,不仅解了学生心中困惑,也让学生有了目标。”
他举杯为太傅斟茶:“学生特来拜谢师恩。”
太傅连忙接住茶杯,感慨地看着叶长洲:“老夫听说了殿下在庆安国的经历,千难万险不退缩,遇山开山,遇水架桥,将绝对困境逆转,殿下大智大勇,老夫佩服。”
说着,他也给叶长洲斟了一杯茶,恭敬地递给他,微微一笑:“遇如此良生,老夫三生有幸。”老太傅满心得意地望着叶长洲,“老夫自诩桃李满天下,可如此聪慧,如此玲珑的学生,殿下当属第一。”
成立司农司
午时,叶政廷宴请常慕远夫妇,唤叶长洲留在宫中用膳。以往陪重要宾客的活都是太子的,即便不是太子,也有珩亲王或者叶文惠,哪轮得到叶长洲。
叶长洲知道叶政廷叫自己陪用膳,是向常慕远示好,便也轻松赴宴。今日作陪的人少,除了皇后,曹妃也被邀请入席,就坐在叶文月身边。
叶长洲向叶政廷行完礼,被常慕远迫不及待地拉着要他坐自己身边。
叶政廷见状哈哈大笑:“哈哈哈,贤婿与皇儿真是一见如故啊!”
常慕远拉着叶长洲的手不放,笑道:“陛下岳丈,若不是小舅爷慧眼,肯将文月嫁给我,我哪能娶到这样好的皇后,更谈不上攀上陛下岳丈的亲啦!”
常慕远一国之君,在叶政廷面前不仅自降身份,更是处处强调叶长洲对自己、对庆安国的恩德,叶政廷如何不知。他笑呵呵对叶常慕远道:“长洲平日寡言少语,但心思缜密周到,性子温良,朕对他最为放心。”
常慕远拍了拍叶长洲肩膀:“小舅爷可是庆安国的永亲王,我和月儿随时欢迎小舅爷到庆安国来。”
叶政廷对于叶长洲做了庆安国的异姓王一事从未表态,此时再听常慕远提起,也只是呵呵一笑。
一旁的皇后脸色却不大好看,转头对叶文月道:“月儿,你今日好好陪着你母妃。明日你们就要启程回庆安国了,日后要相见可就难了。”
叶文月“嗯”了声,紧紧抓着曹妃的手,却转头巴巴望着常慕远。常慕远知道她的意思,笑道:“无妨,月儿以后要是想母妃了,我就带她回来看看。正好我初登帝位,有许多地方要请教陛下岳丈,而且庆安国和大盛邦交也该再深入一些。”
叶政廷微笑点头:“贤婿能有如此胸怀,这造福两国百姓的事,朕当然欢迎之至。”说着转头对叶长洲道,“长洲,从庆安国带回来的工匠和种子,由你妥善安排,一定要让大盛百姓实在受惠,方不辜负你此行。”
“儿臣遵命。”叶长洲起身拱手应道,“父皇,儿臣有个请求,还望父皇应允。”
“你说。”叶政廷满眼笑意看着他。
叶长洲跪地道:“父皇,大盛以农为本,民为国基,谷为民命。此次儿臣从庆安国带回来的诸多种子若是推广利用好,可强国富民。此乃关系国运之大事,儿臣不敢有半分怠慢,想协同户部组建司农司,专门统筹带回来的种子和技艺的推广管理。”
以往叶长洲在叶政廷面前表现出的是顾全大局的心胸,和聪慧机敏的头脑。如今见他竟然在国计民生上初露锋芒,叶政廷欣喜不已,也想看叶长洲还有多少让他不知道的能力,便大袖一挥笑道:“哈哈哈哈……皇儿能又如此思量,朕心甚慰。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叶长洲跪地拱手朗声道:“儿臣打算在坞原设立多处教学点,教授庆安国带回来的各种技艺,并适时公布,让坞原百姓都去学习。从庆安国带回来的各类种子,将在坞原城外开辟试验田进行种植,由司农司直接管理。待来年有了收成,再由司农司统一进行种子售卖,控制价格的同时,也保证百姓买到真货,杜绝心怀叵测的商人贩子哄抬物价、以次充好。”
叶政廷欣赏地看着叶长洲,点头道:“嗯,皇儿这差事办得漂亮,你既想得如此深远,此事以后就交由你全权办理。朕稍后便命户部尚书李安南配合你,成立司农司由你直接管理。”
这可是个大肥差,叶长洲喜出望外,连忙拱手:“诺!”
晡时,常慕远在坞原城内巡游,查看大盛的风土人情,叶长洲奉旨作陪。
而薛凌云,则已经在祠堂跪了快一天了。
他背上有伤,大热的天祠堂里并不凉快,汗水顺着脊背往下流,又给伤口造成另一种新鲜热辣的疼痛。薛其钢好歹没让他跪硬地板,让岑丹给他一个蒲团塞在膝盖下,但这样也十分难熬。
他皱眉揉着膝盖,汗流浃背冲祠堂外喊道:“岑丹!”
“来了!”岑丹小跑着进来,手里还拿了把蒲扇呼啦啦闪着,脸上汗水直淌,“世子爷,有何吩咐?王爷可说了,这次你再逃跑,要打断我的腿。”
上次薛凌云逃出坞原,就害岑丹挨了板子,屁股才稍好点,他可不想再屁股开花。薛凌云见他那十分没义气的样子,“啧”了声勉强直起身子来,冲他招手道:“放心,这次小爷不逃了。”
岑丹满眼不信任地看着他,这才慢慢走过去,压低声音:“干嘛?”
薛凌云警惕地看了一眼屋外,低声道:“侍卫什么时候换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