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发生之前,耳机里断断续续地传来丁寻理说“虽然提前”的声音,最后他说,生日快乐,该走了。
那个白昼放给楚来的视频里,她觉醒的那一刻,白昼与丁寻理对视的时候,也正是一个夜晚。
她不知道丁寻理做出这个决定时,是否有宋言心在背后的激将,而宋凌羽又在其中帮他打通了多少关节。
但从结果来看,最终导致那场爆炸的,是丁寻理。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楚来的大脑仍顽强地拼着最后的时间思索着。
她对丁寻理的了解实在有限,所有的评价与猜忌凝聚成一个问句,好在还有下一次醒来的时刻,留给她继续追索答案。
如果说亲手炸毁白昼还能理解,那么自己也上了船,甚至最后一同葬身在爆炸之中,丁寻理是为了什么?
他疯了?
楚来睁眼。
药剂的副作用像是带进了梦里,她有些昏昏沉沉的。
当她支撑着坐起来时,正好迎上那支熟悉的左轮枪雕塑。
上一轮循环获取的爆炸信息量挤得楚来大脑生疼,她扶着头环顾四周。
按照每一次做梦的惯例,这次她也要在梦中经历相同的死法,但她没看到宋凌羽端着注射器出现。
楚来枯坐了一段时间,望着那支枪出神。
已经进行过四次循环了,这是她第四次梦到这支枪。
时空循环本就是一件荒谬的事,这让她忽视了梦里一些同样荒谬的地方,而此刻,因为迟迟没有醒来,周围又实在没有别的事物可以研究,她不由得打量起这支枪。
楚来起身,试探着走过去。
在梦中行动时五感总像是隔着一层虚无缥缈的屏障,连脚踩着地面都没有实感。
当走近这支枪时,楚来发现它有些熟悉——它金属表面上的刮痕,斑驳的污渍,都和当初她□□借的那支枪一模一样。
这倒也正常,人梦中的事物大多是自己见过的。
楚来伸手去摸这支枪,从她站的高度可以看到它转轮式的枪膛。
当指尖触碰到枪管时,金属的冰冷触感却异常真实——冰冷的、残酷的、带来厄运的,那份温度带来的是一切与死亡有关的联想。
楚来回想起这一系列经历的开端,福至心灵地打开了那支枪枪膛的后盖。
六个弹槽,一粒子弹,放入子弹的那个弹槽即将在下一次转动后上膛。
不知是从这个场景中联想到现实,还是带来上一次死亡的药剂开始发作,楚来在眩晕中往后退了几步,四周没有可以支撑的事物,她跌坐在地。
每一次出现在梦境中时,这把枪都对准了她自己。
而每一次从梦中醒来前,她都能听见扣动扳机后因为没有子弹而带来的卡膛声——就像最开始她在赌场和鹰眼对赌时听见的那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