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有那闲工夫当什么好人,他要当的是圣君。
“父皇!对各部的官员是否有受贿的情况整体清查,这当然也是治国,儿臣心中有数。再说了,兵部的堂官,也没有不能查的道理吧?”
他们之所以有些反对,就是这些‘本地人’都知道官员的贪墨情况。
朱厚照不是历史系教授,他也搞不懂,为什么民财被搜刮就要去说派了很多太监在各地,是,这的确是原因之一,但不是根本原因,文官也贪啊!
能不能不要顺着太监贪污这条线,砍到皇帝头上,说是皇帝的错啊。
其实在朱厚照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内官、外官的区别,都是大明的官。
皇帝被太子不轻不重的‘劝’了一句,也有点硬不起来。
转而再看向刘大夏,刘尚书此时嘴唇颤了颤,明显是被架住了。
朱厚照冷笑一声,“刘尚书,该不会在心中酝酿着辞官吧?怎么了?对兵部没有信心?要不要赶紧回去找找?说不准衙门里藏了个太监,那就好了,又是本宫的错了。”
刘大夏被讽刺得老脸都红了,
他怎么敢和太子打那样的赌,这一赌完,自己还剩个什么?不赌则还好,因为同僚之间是相互理解的,老朱家发的钱那么少,不想办法捞一点,早就饿死了。
其实原先刘大夏也的确是个老是要辞官的人,但话给太子说了,此时他要辞官,心虚的也太明显了。
“殿下言辞犀利,坚持不听臣诚心劝谏,实令臣痛心之极。所谓养君之道,宜无不备,而以其责寄臣工,使尽言焉。臣工尽言,而君道斯称矣。臣忝居兵部尚书之职,食君之禄,有些话不得不言。”
“殿下,臣斗胆问之,殿下是否将湖州知府徐若钦的奏疏,扣下了?”
这话一说,三位阁臣都有些哀叹。
刘大夏这是为了道义,拼命了……
作为一个兵部尚书,怎么能讲这种话,其他官员上的奏疏你凭什么知道。
弘治皇帝也有些诧异,这个事又是何时发生的?
却只见太子从袖口里拿了出来,直接扔到他的面前,“你是说这个嘛?”
刘大夏捡起来,拂去上面落地时沾的灰尘,
“没想到殿下一直随身携带。”刘大夏捡了起来,挑了其中一句当场念了起来,“身宠而载高位,家温而食厚禄,因乘富贵之资力,以与民争利于下,民安能如之哉。这是董仲舒的名句,殿下应当也读过。”
刘大夏以头触地,泣声而对,“殿下,您是大明的皇太子,宫中用度从不曾缺过。可我大明尚有许多百姓,他们衣不蔽体,食无裹腹,居无定所,他们也都是殿下的子民啊!臣恳请殿下,还利于民!”
这些话,说的情感真切。
一时间朱厚照有些分不清,他是真的能演成这样,还是读书读得傻掉,自己也信了。
刘大夏是弘治皇帝的宠臣,他这番情绪,弘治也不免有些揪心。
朱厚照旁得没说,他从怀里掏出另外一样东西,交到刘大夏的手中,“刘尚书,念出来。”
刘大夏,抬头望了望太子,有些茫然。
“念出来!让父皇、让这里每个人都听到!”朱厚照提高声音命令道。
“臣……”刘大夏也是进士出身的天才少年,说不上一目十行,但打眼一看基本内容了然于心还是做得到的,所以他读到第一个字,手就开始颤了,
“臣浙江……浙江巡抚王华沥血上奏……自臣赴任浙江,奉殿下旨意查办原镇守太监魏彬贪墨一案,经查自弘治十二年至十七年,魏彬前后贪墨总银两超一百五十万两以上,如今仅剩余一百二十六万余两。臣遵殿下旨意,奉旨贪墨,只为混入浙江官场之中,虚与委蛇。今特呈浙江布政使李俨才、按察使党善吉审案结案之案卷,并浙江各官员分赃之名单。”
“李、党二人定计,案卷之中只写三十万两白银,其余五十万两为一众官员活吞私分,其中李、党二人为主谋,各贪银十万,并与府中参政、按察副使按官职大小共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