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栀宁忙扶着萧玄璟坐到了矮榻上,无奈又忡忡:“坐好别动,我帮你处理伤口。”
说罢伸手替他解衣服,却被萧玄璟握住手腕,他瞥了眼两个气息虚弱、面无血色的暗卫:“先给他们处理,本王的伤没他们重。”
闻言,原躺在地上的云杨和云樟赶紧费力地坐了起来,低眸,异口同声,感激道:
“主子,属下还能撑。”
“王妃,您先给主子包扎。”
主子看似冷心冷情,平日对他们十分严苛,但生死面前,他从来一视同仁,这也是他们为何愿意忠心追随主子的最大原因。
因萧玄璟有强悍内力护身,可以减缓血液流动速度,伤势看上去虽比他二人重,流的血却没他二人多,面色也比云杨云樟的好许多。
只是即便如此,面对心爱的男人和其他人,她的心亦是自私的。
“詹院正已经替他们止了血,不会有性命之忧,我先帮你处理。”贺栀宁继续去脱萧玄璟的衣袍。
多耽误一刻,大家多流血一刻,萧玄璟不再阻拦。
萧玄璟身上的飞镖分别在左肩、右臂和左腹,贺栀宁帮他褪去上衣后,让他躺在了矮榻上。
见她拿起了手术用的小刀,萧玄璟开口:“本王不用麻沸散。”
他想时刻保持清醒意识。
“取镖时会疼的。”贺栀宁一边给手术刀消毒,一边回道。
“皮肉之痛而已,本王能忍,阿宁尽管来。”
“……”
贺栀宁无奈答应。
皮肉被划开的那一刻,萧玄璟漆黑的曈眸微微缩紧。
他不是感受不到疼,可相比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痛,根本不算什么。
俊逸又略显苍白的容颜没有表现出半分不适,幽邃如潭而温煦柔情的目光落在贺栀宁的侧脸上,渐渐,他被她的认真专注吸引,嘴角牵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很小的时候,母后便告诉他,他本不该来这世上,是她用自己的半条命换了他活下来的机会,还告诉他,他是罪恶滔天之人,他生来便是恕罪的……
当别的皇子靠在母妃怀里吃着最爱的点心时,他被母后逼着读书识字,被母后罚跪责打,当别的妃嫔努力为自己的孩子争夺利益时,母后眼里只有皇兄,将他逼去了极寒的北境之地,逼他一个月内击退敌军……
他做到了,却仍没换来母后的关心和称赞,反而让父皇封他为北境王,终生待在领地,无召不得归京。
若非父皇崩逝前,赐了他一纸遗诏,让他做了东陵的摄政王,他恐怕再也没机会归京,亦没有机会见父皇最后一面。
母后对他严苛,不喜他,甚至将他打的遍体鳞伤,他也未曾怨过母后,可母后从不知,他有多羡慕他的皇兄及被母妃疼爱的皇子,他有多渴望得到母后给予皇兄同样的爱。
自他被迫去了北境,他便知,他想要的都是奢望,这辈子都无法实现。
直到那年他击退紫殇大军,凯旋回城时,为暗器所伤,命悬一线,他以为他晦暗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却没想到她突然出现救了他。
她不是一个冷冰冰的大夫,她会告诉他,让他别怕,会关心他疼不疼,会激励他让他好好活下去,还夸他……长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