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君策来到灵堂后,僧侣走过来给他拂礼吊唁披麻戴孝,讲述一些需要遵守的事宜。京墨和童童依序上香后京墨就告辞了,只留童童陪着封君策,封君策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宜跪着,童童就替他跪在蒲团上燃香烧纸。封君策眼神怔怔的盯着灵柩,无力的双手握着,眼眶发红,却始终没有流一滴泪,也不说话。实际上从京墨来报开始,除了对京墨说的那句‘谢谢’之外,更衣洗漱出门到此,封君策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跟忙碌的僧侣相比,表面平静得简直像个局外人。但跟他靠得近的童童却感觉得到他气息不稳,关切的拉一下他的手道:“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气血攻心对你的恢复不利。”“哭不出来。”封君策声音干哑,视线依旧定在灵柩上。他确实很难受,昨天晚上还跟他说话安慰他的人几个时辰就阴阳两隔,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难过得窒息。心口发闷,喉咙不时的有腥甜的味道冒上来,这种难受无法用言语形容,彻骨的痛,让他恍惚的感觉这一切是幻觉。……天亮了,明亲王府依然冷清异常,没有外人来,除了仆人忙进忙出偶尔的说话声,只有僧侣念经做法的声音。明亲王府此时的立场太尴尬,御林军还戒备森严的守在大门外,连外嫁的君主都不能回来吊丧,就算得知了消息别人也都会避嫌,厚葬而不宣,谁也不知道帝君怎么想。这种情况要是贸然前来吊唁,不仅有可能惹得帝君不快,还会得罪魏将军,得罪魏将军就等于得罪了丞相,得罪丞相就等于得罪了应离和颜家,如此一来就得不偿失了。封镜逸来到明亲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上午时分,随行的除了应离和封长林外,还有颜清和老丞相老太傅。到底私下里也尊称明亲王为皇叔,事到如今,人死为大,封镜逸还是表情肃穆的领着其他人给明亲王和王妃上了一炷香。“臣拜见帝君,”封君策坐在轮椅上弯下身体,“恕臣今无法起身给您行礼。”说完又对着其他人:“各位大人有礼了。”封镜逸走过来扶了扶他的肩膀:“免礼,节哀顺变,你能醒来朕就放心了,皇叔和王妃在天之灵也会安心的。”封君策点头:“谢帝君。”“斯人已逝,还请世子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往后大任还需您来担当……”“……”老丞相和老太傅依次上前来安慰他,应离和封长林也在旁边附和,对于明亲王和王妃的逝世表示遗憾和惋惜,但并没有过多的缅怀谈论。封君策只是听着,然后点头客气梳理的道谢,一旁的颜清看他此时的模样感觉异常的难受。彼时的封君策潇洒张扬身份尊贵,文韬武略玉树临风,一支笔可绘尽天下风骚。如今重伤未愈,手脚筋脉受损武功尽废,一头青丝成华发,哪怕容颜未改,眼里的洒脱恣意却已经被木然和落寞取代。嘴角微扬都给人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这种情况颜清也见过,上辈子,家里出事后他就是这种样子,再多的安慰也无法带来顶点的慰藉,只会更难受,无法宣泄,生生的压抑在心里血流如注。一番安抚慰问之后,帝君和应离等人离开了灵堂。毕竟就算事情交给了礼部和杨横等人打点,也还有不少细节需要嘱咐,明亲王夫妇这件事,既要做得符合皇室排场,又不能高调惹得支持魏家的人不满,看似简单,实则并不容易。颜清没有跟着他们一同离开,对他们点头示意之后才上前来到封君策旁边。看着跟曾经判若两人的人只觉得心口发闷:“君策……你节哀顺变,事已至此,保重身体。”心有千言,奈何说出的话并不比别人高明多少,活了两辈子,哪怕能够感同身受,他还是不会安慰人。“我知道,”封君策牵动嘴角看向他:“我可以挺过去的你放心,清儿,我一觉醒来你已经是丞相了,真让人高兴。”没有太意外,只是比他想的要快了点,颜家独得圣宠权势无双,比当年的魏家影响力还大。“对不起……”颜清在他旁边半蹲下,将一把冥钱投入童童面前的火盆中,童童看了他一眼没做声。封君策又看向明亲王的灵柩低声道:“不用道歉,你没有错,大家都没有错,这是明亲王府该还的孽债,虽然很痛苦,但这是最好的结果……这一场恩怨,用这样的方式来了结对谁都好,就算付出的代价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心里也并没有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