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载垨来说,还有一个心理负担,就是立储这件事迟迟不办。
如果说全天下有谁最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的,那他肯定排第一号。
“王中丞,便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阳明先生这个办法已是比较周全的了。难道大哥想把这六百人也当乱臣贼子一并处置了?”载垚反问了这么一句。
但王守仁听后心思急动,他猛然看了一眼载垚,后者则避过去,不与他对视。
“大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如今之势,原本就已经是烈火烹油,真要如三殿下所说,那不是使局势更加混乱,更加不可收拾吗?况且这六百人并非乱臣贼子,乃是六百条人命!冤案做大,将来皇上知晓,天子之怒,谁能轻易受之?!”
“本王知道,本王知道。”载垨心中有些焦急,“都再考虑考虑,再想个更好的办法。”
说完他急急走了。
这种破事摊在头上,谁能不急?
不过他今天的这个局面,也是当初在皇帝面前奏对不慎所致。
到了江南以后,情势更加复杂,处置应对之间有失,大概也属必然结果。
回到自己的房间,
载垨一会儿在担忧承认错误恐惧中折磨,一会儿又在再下死手的冲动中颤栗。
但事情总是越发的严峻的。
某个瞬间,载垨忽然想到,其实这里面也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那就是,处置这六百人,不一定非要他亲自来做吧?
如果他不什么都不沾,事情还办完了,这不就好了嘛?
……
……
另外一边,
王守仁则有些忧虑。
皇帝迟迟不正式立储,而几个皇子逐渐成年,这般情势之下,皇子之间的相争已然露出苗头,他仔细回想了一番三皇子的那句话,心中越发觉得冰凉。
“皇上啊……”
王守仁兀自感叹,
不久后下属过来禀报,说:“中丞,京里的旨意,是明发的上谕。”
王守仁将那些愁恼甩了出去,问:“上谕说了什么?”
“在这里。请中丞过目。说的是皇上要在明年三月再开大朝会,到时要天下督抚进京。”
“喔。”
王守仁起身向书案走去,接到圣旨,他们都要回的。不能给皇上来个‘已读不回’。
所以他要写奏疏,禀告自己入京的时间和计划。
同时也在心里筹划着,
这次入京,应该能够见皇帝一面,当面的话,这些事情总是可以说一说的。
又过一日,载垚过来和他告别,说要返京复命,不能在这里耽搁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