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差……”
张璁抬手,“我表字秉用,这样称呼更好。”
“不可,张御史是陛下所遣钦差,在下不过一介幕宾,岂敢逾矩。应称上差合适。”
易敦彦的姿态摆得很低,并不因为眼前这个人十分年轻而轻视,况且除了钦差的身份,都察院御史也是个位低但权高的职位。
张璁是以往只当过知县,朝廷大事从没参与过过去的惯性太重。在这个瞬间倒第一次尝到了权力的味道。
“上差,阁老给中丞的意思,是要全力配合上差在宁夏的行动。但中丞有一言想请在下冒死向中丞请教。”
“直说就好。”
“好。中丞是想知道,这次清理军屯,是在宁夏,还是在陕西?”
张璁端在手里的茶杯慢慢放下,他明白陕西巡抚王廷相为什么很在意这个问题。
如果只是查宁夏,那么就是如浙江贪腐窝案以及发生在淮安府的事情一样,个别人暴露出了问题,惹得龙颜不悦,那样查办了就是,无非就是一个何锦义嘛。
但真的按照清理军屯这个意思去理解,就不应该只是清理宁夏镇,天下卫所众多,只清理一镇,有什么意义?
然而真的清理整个陕西的军屯,作为陕西巡抚,就得特别小心了。
张璁想了想后说道:“军屯之弊已久,陛下欲除之而振天下。”
易敦彦明白了,他手掌有微微的颤抖,“如此说来,是风雨欲来。”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圣旨既到,谁敢不遵?”
先前他还没什么底气。后来也不知这庆阳城里是什么人在相互揭底,竟给他送来了何锦义、姜汉、杨英等人私役军士屯田的情况。
再加上又有陕西巡抚衙门从旁协助,自然是多了几分把握。
“敦彦兄,在下改了主意,这便入城如何?”
入吧,即便他不入,旁人也会找过来的。
“是!”
好了,这下庆阳府要开始热闹了。
……
……
在今日以前,张璁从未受到这样的礼遇。
一镇总兵,再加上镇守太监都将他列为贵宾般对待,他入城之时,行辕便已经安排好,当日更有晚宴。
宁夏镇上上下下入得了眼的武官悉数到场。
可是,他这个官方宣旨的人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帮人便似全部知道一般。仅是这种为臣之心,他便看不过眼。
西北贫瘠之地,行辕却不破败,红墙黑瓦,绿树成荫,懵懵之中,还以为置身江南。
今日宁夏镇无它事,就是这个京里来的钦差。
院内有长廊,墙上雕镂着形状不一的花朵,一墙之隔,宁夏官员都在等待。
“有一种似鸿门宴的感觉。”易敦彦说。
张璁当然知道,他正了正官帽,“一筷子都不会动的。”
另外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