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想了想,问道:“你娘进宫做女傅,是不是之前没有告诉过你?”
宁远舟一震,缓缓点头道:“……我那会儿才七岁,跟长辈回老家祭拜父亲。回京才知道外祖把我娘送进了宫中。”
“所以你后来才要进六道堂,因为当了天道的侍卫,你就有机会进宫护卫贵人,顺便能多见几回你娘。对不对?”
宁远舟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如意圈住他的肩膀,靠在他的身上,低声安慰道:“你娘进宫的事,肯定没人告诉你。所以那会儿你一进家门,看到的肯定也是这样的一室冷清,对不对?”
半晌之后,宁远舟才道:“嗯。”
如意叹了口气,再次抬头看向他,道:“宁远舟,你听好了——我不会不要你的,更不会随便离开你。就算你没有鹫儿痴情,没有于十三温柔小意,没有元禄那么讨人欢喜,但你对于我来说,独一无二。”
宁远舟凝视着她,肩头缓缓松懈下来,唇角已不由抿起。却还是嘟囔道:“夸我就夸我,还带着别人干嘛?我要是也是十三四岁那会儿认识你,肯定比李同光还痴情。”
如意嗤之以鼻:“别吹牛,你那会儿喜欢的多半是裴女官那样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更像你娘的那种。”
“那你就错了。”宁远舟眸光含笑,“我一开始就喜欢明艳泼辣的小娘子,像金媚娘——”
如意目光危险地一闪,已使出小擒拿手攻向宁远舟:“你敢!”
宁远舟含笑挡住她:“听我说完,我喜欢的是象金媚娘之前的上司任尊上那种——”他目光痴迷地凝视着如意,缓缓说道,“你知道我之前收到安都分堂的密报,曾经在梦里想象过多少次,你是什么模样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红衣如血,剑不沾尘……”他叹了口气,握住如意的手,“这样的奇女子,我之前居然还想拖着你去什么小岛隐居,真是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他苦笑一声,又道,“直到上回真正去了一架森罗殿,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如意倏然凑上前去,吻了他的嘴唇。宁远舟猛地愣住。
如意笑看着他,道:“好啦,不用认错,也不用再装可怜啦,要不然我该烦了。”
宁远舟也跟着笑起来:“嗯。”又道,“你不问我跟李同光说了什么会让你不开心的事了?”
“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方便告诉别人的秘密,我相信你。”
宁远舟顿了一顿,道:“好。”
如意立时察觉到什么:“你表情不对,是不是又觉得我不问你这些,就是不够信任你啦?”
宁远舟垂了眼睛,辩解道:“我不是。”
如意便又抿唇一笑,凑近他耳边,轻轻说道:“那我就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这儿是安国俊州,我的老家,其实就在离俊州不远的汴州。”
宁远舟一怔,忙抬眼看向她。
如意道:“我跟你提过我爹娘早就不在人世,我爹还卖过我。但我毕竟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过儿时熟悉的风景。所以,如果这些天我变得不爱说话,不想理人,并不是在生你的气,只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宁远舟圈住她的脊背,怜惜地轻声道:“那你需要人陪的时候就叫我,好吗?”
如意点了点头。
夜风吹过,山坡上花草摇曳,两人依偎在一起。心结解开,彼此再无隔阂。
抵达安都的日期邻近,如意和宁远舟也加紧了对杨盈的训练。从安帝其人的经历、心性,到面见安帝时可能遭遇的刁难和临场应对,都一一向杨盈说明和预演。
就连杜长史也弃马上车来给杨盈上课,切切叮嘱着:“第一要事,就是务必要见到圣上,亲眼确定御驾安危……”
杨盈认真地记诵着。
如意却偶尔透过车窗,看着车外的风景。他们已进入的汴州的地界,因要加赶行程,并不打算入驿站修整。正越过汴州,快马加鞭,往更前方的裕州赶路。
中午时,一行人马停驻在山下溪水边暂歇。两边队伍自然而然地各自分开休息,彼此之间相距甚远。
梧国使团这边,众人各自下马。
钱昭对众人道:“赶紧喂马喝水吃粮,下一回休息,就直接在裕州了!”
众人答应着,有的活动身体,有的在小溪里里洗脸。
如意看见元禄正在装水,道:“别装了,往前再走个四五里,路边就有一口甜水泉,比这里的味道好,你早些跑过去,就不会耽搁大家行程。”
元禄闻言,抬头好奇问道:“如意姐你怎么知道?”
旁边的宁远舟忙敲他的头,小声道:“六道堂都能熟知梧国风物,朱衣卫对安国自然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