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关玉秀和她已经绝交了。
莽撞、不顾后果、极有可能被对方当做话柄嘲笑,借此狠狠凌辱。
尚棠其实害怕再和关玉秀相处。
看吧。只要和她说话就会放松警惕、不知不觉的把自己压在心底,根本不能说出来的事情也和盘托出,变得麻痹大意。
尚棠厌恶自己这样,鄙视自己这副软弱的模样,痛恨自己服软的态度。
但尚棠不知怎么的,还是觉得应该对关玉秀说这出句话。
在脱口而出的瞬间,预料之中的羞耻后悔并未袭上心头。
反而是那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焦躁如一阵风奇迹般消失了。
尚棠如释重负。
雨滴自绿叶间隙滑落至关玉秀的手上。
关玉秀看着尚棠的神情,此刻脑中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充满了无数的碎片。她仿佛躺在无边无际的纯白梦间,前尘往事那一幕幕映像自眼前流转。
过往锥心刻骨。
那无法释怀的眼神、自虐般的悲伤、可悲可笑的情愫……席卷一切的大火。
一度因那火红的裙摆停止的心雨,再次撕裂的伤口,在那伤口中延绵不断的大雨。
这一切。
最终定格在尚棠拉起她的手,来到春日宴那天的上午。
阳光明媚,世间万物都富有生机。少女的手一下一下拂过青丝,马车的车辙声安静的响起。
啊。
关玉秀想。
这就是她得到的答案吗?
关玉秀走到了终点。
关玉秀抬起手,只觉得心底发酸发胀,唇角控制不住颤抖,有什么话就要冲口而出。
而后抬起的那只手忽然被某种力量带着,抽搐着,猛的向后。
尖锐的、冰冷的、疼痛的。
她感到肩膀一痛。一柄明晃晃的飞刀贯穿了少女瘦削的右肩,将她整个人钉在了后面的树上。
兵器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明晃晃的剑刃从四周的树林后不断的靠近。
距离很近的,在只有十步的亭子里。
沉临渊一袭白衣,坐着喝茶。
“棠棠。”沉临渊托着脸,笑眯眯的对愣在原地的尚棠道。
“谢谢,帮大忙了。回去我会替你向母后讨赏的。”
关玉秀机械的扭头看看血流如注的肩膀,又回过头看看尚棠,明白了什么。
被贯穿的肩颈骨节发出轻响。
“你为了他……又为了他……想杀我?”
关玉秀转动如湖水般的幽绿眼珠,扫过尚棠那无血色的脸,自水底泛出丝丝血色。
她被钉在树上,右肩膀扭曲变形,平静的、平常的、平稳的问尚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