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秦夏来复原古菜,当真是戳中了他的心头痒处,兼之涉及国宴要事,
他也乐得参与其中。
最要紧的是,还顺便得了本记载了“浑羊殁忽”的旧朝笔记,自虞九阙给了他,回房后就手不释卷,不止“浑羊殁忽”的名目,连带别的也一并看了。
虞九阙消完食,盘回榻上,伴着针线筐继续绣五毒,这一条肚兜的五毒已经只剩一只蟾蜍。
另一侧正是靠着引枕的秦夏,正在徐徐翻动书页,看到兴处,不忘指给小哥儿看。
“这道菜名为凤凰胎,阿九猜猜,是用什么食材做的?”
虞九阙闻言,停了针思索道:“既是取凤凰二字,少不得是飞禽一类,是鸡蛋、鹅蛋还是鸽蛋?总不会是鹌鹑蛋?”
眼看他念叨了一串,秦夏都一味摇头,他便开始往大了猜。
“山林间有一种叫做锦鸡的鸟儿,其羽五色斑斓,如凤凰降世,宫中就藏有一副前朝流传下来的《芙蓉锦鸡图》,莫不是它的蛋?”
秦夏浅笑,轻叩书页。
“你这是越想越深,反倒走偏了。”
语罢就揭晓了答案。
原来这凤凰胎,是以两样食材为主,一为鸡胞,是母鸡肚子里没生出来的蛋,民间也常戏称为“闷蛋”,说是小孩子不能吃,吃了要脑袋发懵。
二为鱼白,是雄鱼肚子里才有的精。巢,鱼白当中,以河豚的鱼白最为美味。
“这倒说得通,凤凰凤凰,本就是雄凤配雌黄,落在食方里,便成了鸡卵配鱼精。”
虞九阙不记得自己吃没吃过鱼白了,这等精细吃食,想来也不多见,宫里兴许曾有过。
再看后面的文字,没写具体的做法,只写了要加高汤,用荤油等,秦夏略一思索,就推测出多半是先过一道高汤提鲜,再下锅翻炒。
与凤凰胎相对的,还有一道白龙臛,记载就更简略,只说用鳜鱼肉,而臛是肉羹的意思,估摸着就是一道鱼羹。
又是龙又是凤的,不过是取个名字上的彩头。
想到这里,他起意道:“待做出浑羊殁忽,这名字也该改一改,不用这过去拗口的胡语名。”
虞九阙赞成道:“到时可以请陛下赐名,宫宴上的菜,名头本就花团锦簇。”
譬如一道粥,要叫长生粥,一碟肉,要叫无忧肉,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压根没想过“做不出来”的这个可能。
秦夏有对自己厨艺的自信,虞九阙则更是相信他的本事。
一册书翻了半本,虞九阙绣绷上的蟾蜍就剩一对眼睛了,眼看他打起哈欠,秦夏掩卷,倾身替他收了针线筐。
“时候不早,咱们也该睡下了。”
随即唤了人进来送水洗漱,挑开床帐,铺好被褥,帐子上悬放了凝神香的香球,炭盆也往里靠了靠。
秦夏护着虞九阙在床上躺下,把他这些日子惯常爱抱在怀里的长条枕递到他怀里。
虞九阙翻腾了两下,才找好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
过了一会儿却又睁眼,“我怎觉得有点热,要么把炭盆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