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云厚重,朝堂遍地火星。
虞九阙默默抬手,狠揉眉心,端起茶盏想喝口水,又鼻子一痒,重重打了个喷嚏。
这一个喷嚏后面还连了三个,一串下来打得他脑壳发懵,更是吓坏了来秉事的几个六部小官。
只因他们来此就一个目的——诉苦,哭穷。
生怕一个诉不好,哭不对,就被东厂抓走掉脑袋。
虞九阙拿帕子揩了揩鼻尖,在心中暗暗祈祷老天爷可别让他也染上风寒,再抬头时嫌屋里暗,打发小太监多点几盏灯。
宫灯暖黄,一盏挨着一盏,烛光摇动,然而却半点暖不了几个小官的心。
灯火转亮,虞九阙总算能够好端端地,用眸子认真扫过堂下朝臣们苍白的脸。
桌案的遮掩下,他的手隔着宽大的官服,搭上有孕近四月,早已凸起的小腹。
“几位大人,都这个时辰了,再耽误下去,宫门都要落钥了。”
他语调阴阳,语气凉凉。
“所以,有事速禀,无事快滚,莫耽误了咱家回家吃饭。”
此句一出,人没多久就散了。
他们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把那套哭穷的论调搬上台面,会被虞九阙怼得狗血淋头。
回去后又该如何?
当然是继续想办法,抠银子,抠粮食,只有督公满意,他背后的皇上才会满意。
不然就是天子之怒,没人消受得起!
虞九阙顺势如愿,赶在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回家吃饭。
这两天天气差,酒楼生意不好,进城的道路泥泞,肉菜等食材都供应不上,顶着南北大灾的阴云,哪怕是盛京,也是满街沉郁。
秦夏干脆把铺面交给伙计,早早离开,在府中等虞九阙归家。
虞九阙先行进屋更衣,外袍褪下,内里单薄,布料拢着腹部,可见明显的弧度。
他手脚冰凉,在家里已经套上偏厚的秋衫,出来后坐在秦夏身旁,饮了一盏热热的米浆,才总算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重重烦恼,在看到秦夏时顷刻化为乌有。
往对方怀里一靠,浑身的骨头都要化。
秦夏眼看小夫郎眼皮子发粘,好似下一秒就要睡过去,赶紧把人叫起。
“先用饭再打盹。”
虞九阙揉揉眼睛,慢半拍地应了一声。
其后在看到满桌饭菜时,彻底清醒。
秦夏看他亮起的眼睛,暗暗放了心。
这人只要食欲不减,多半就没有大问题。
今晚桌上有一道秦夏第一次做的菜——景颇鬼鸡。
正宗的鬼鸡用的是乌鸡,正适合孕期中人食用。
补血补气,除劳生津。
秦夏没做鸡汤之流,鸡汤上面一层油,要说营养,还真没有多少,而且虞九阙并不爱喝。
鬼鸡是酸辣口的凉拌菜,可以理解为一种特色手撕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