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隐住不说,心想欧阳锦怎么也应该把欧阳康跟公孙弘往不好的方面想一想,没想到欧阳锦想是想了。却得出一个跟她完全不同的看法。
“看来。这回庄儿的酒宴,我应该给定国公府也下张帖子了。”
看他又开始算计,谭氏噎得无语,他怎么就会想到如何巴结权贵?
转过身,她又去找到欧阳庄,“你这个哥哥。怕是不能小看的。”
欧阳庄却跟他爹又不一样,“娘。如果我真有个得力的大哥,你不觉得这是好事吗?他的生母已经不在了,您就是他的嫡母。趁他还没成亲,对他好些,日后不也是一个助力?横竖我现在已经通过考试,前程有望,若是大哥也能谋一份前程,将来于我,不正好守望相助?”
谭氏跟亲生儿子不必客气,顿时就开骂了,“你怎么这么天真?这就象是一个锅里的饭,你让他盛了,你自己不就少了?这个家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了,我为什么要让这份家业白便宜个外人?”
欧阳庄却也有些不悦了,“娘,我知道你这些年为这个家精打细算,操了不少心,可如果没有爹,光凭你一人,又怎么攒出家业来?大哥是爹的儿子,他就应该也有一份。”
谭氏气得快无语了,“那行。我不跟你说别的,只告诉你,你大哥方才给公孙弘请去了。你该知道他家吧?你在京城这么多年,有没有办法跟那家搭上关系?可你这个好大哥来了才几天,他怎么就能给人请去做客了?这些年咱们家是怎么对他的,你自己看在眼里。你觉得要是你被这样对待了,还能心平气和的拉扯你的弟弟?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谭氏怒气冲冲的走了,欧阳庄的心却到底还是给她的这番话扰乱了。
是啊,如果自己换作欧阳康的处境,给丢在乡下备受冷落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翻身,他会大度的原谅隔了层肚皮的兄弟?
欧阳家的人不知道,他们其实都把事情想复杂了。如果现在有个人肯去问下已经躲回自己房间的欧阳大小姐,那她一定会大咧咧的告诉他们,
“是公孙将军要请沐姐儿去做菜,大哥不放心,才跟着一起去的。”
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
依旧是水龙队的小院,依旧是水龙队的厨房,念福再次挽起袖子,认命的开始烤肉。
“不好意思啊,这么晚了还麻烦你们。”一个和公孙弘同样高大,却比他显得憨厚正经得多的青年赔笑着跟欧阳康解释,“实在是出去吃饭没找到好地方,所以才临时起意过来的。兄台要是不嫌弃,也过来喝两杯吧。”
我跟你有什么好喝的?欧阳康没好气的暗自翻个白眼,还以为公孙弘这么急着请念福来做菜是有什么要紧事,没想到只是几个狐朋狗友的小酌。
正想说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可念福却代他答应了,“好啊,不过我们大少爷不怎么会喝酒,你们可不许欺负他。要是你们敢欺负他,我就做很难吃的烤肉给你们!”
青年笑了,“不敢。欧阳兄,请吧。”
欧阳康还想推辞,却接收到念福的眼神暗号了。多个朋友多条路,别矫情了,去吧!
要是从前的欧阳康还未必当回事,可是在京城遭受诸多挫折的欧阳大少却学乖了许多,想想便收拾心情,跟人出去了。
“不知兄台尊姓大名,怎么称呼?”
青年爽快一笑,“我姓段,在家排行老七,你叫我段七就行了。公孙在我们这拨人里排行老幺,至于那一位,你叫他一声公子就行。”
欧阳康不是笨人,知道此人不想说实话,也就不去胡乱打听。不过能让公孙弘这样的浪子都称呼公子的人,应该不是凡品吧?
沐小厨娘也是这样想法,所以今天的肉要好好烤,说不定还能得个大点的打赏,正好作启动资金。怀抱着伟大梦想,沐小厨娘开始努力了。
月牙弯弯,星光淡淡。
院子里没有点灯,也不太看清各人的样貌。这样最好,欧阳康也不必担心自己一张脸总被人盯着看了。
只是他虽来了,却一直插不上话,因为那位公子和公孙弘段七一直在说些他们从前行军打仗之事。不过欧阳大少既然肯来,自然也是放下了身段,于是认真听他们讲话,倒也津津有味。
“我来晚了,自罚酒一坛!”忽地又一青年过来,高冠芒鞋,衣袖飘飘,作道士打扮。此时正好踏月而来,颇有几分得道高人的风范。
看位置不够,欧阳康忙起身相让,又让小兵添了一张凳子,在旁边坐下。
夜色昏暗,那人也没太过留意欧阳康,上前就把酒坛拍开,开始筛酒。
段七深吸口气,“真是好酒,莫非是通济坊小杜家的?不过他家一到黄昏就不卖酒了,你这是从何得来?”
“你这狗鼻子还真灵。他家不卖了,我不会提前买了存着么?”
欧阳康离着近,已经注意到坛口上沾着的一点红纸了。不过他只是目光闪了闪,却没多嘴。
反倒是那位公子笑道,“你就别装了,这样一整坛子酒,怕是人家送你爹的贺礼,给你偷来的吧?”
这位道士笑了,“到底是公子,果然好眼力。不过我冒了这么大风险偷来,你们喝了可别声张,否则回头我若挨了板子,必得来找你们!”
那公子笑着摇头,“不是我好眼力,我只是看到欧阳公子神情有异,所以诈你一诈,没想到却是真的。”
欧阳康不意话题突然落到自己身上,忙急中生智指着那坛口也说笑起来,“也不是我好眼力,我只是看到这儿的红纸屑神情有异,所以才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