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终于恢复了畅通,可以通行了。但没人敢走第一个,谁都怕这位爷又突然发疯。
忽地念福就见高大男人恰好向她扬了扬下巴,她赶紧让车夫驾车出来,做了排头兵。有人带队,大家立即很自觉的一个接一个的跟上,道路很快如流畅起来,聚集的人流也渐渐散开了。
错身而过时,念福冲男人挥了挥手,算是打个招呼。
公孙弘看她一眼,也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继续维持秩序。
再回头看一眼,念福也不得不说一句,这男人干起正事来,还真是很帅气的。
顺利的回了家,全家人如众星捧月般拥着欧阳庄先去见欧阳锦了。那个老爹再不靠谱,毕竟是家长。而且他也是家中唯一官员,答题情况先向他汇报一番,也能得到个初步评判。
念福没跟去凑热闹,中途就闪人了,本想去找欧阳康说说刚听到的消息,可再想想,却又拐进了厨房。
眼看念福出去半日,回来时竟提了一个食盒,欧阳康有几分诧异。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还顺便下厨给你做了几个菜,这么热的天,你说我对你好吧?”不管什么年头,做了好事都要说,雷锋也需要宣传才会红。
欧阳大少目光闪了闪,忽地别扭的轻哼一声,“这算什么?同情我?”
“算啦,实话告诉你,我其实是嘴馋了,看见厨房里有桂花鱼,嘿嘿,就打着你的招牌要了一条来。先申明,得跟我一起吃。”
欧阳康依旧绷着脸,可眼中却多了一抹暖意,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不过眼下可不是在外头,你要跟我一起吃,也得先去把门关上才行。否则让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不用念福张嘴,旁边阿绮已经很自觉的去掩了门,然后退回来,口角含笑,随侍一旁。
这个沐姐儿,其实真的是个很体贴的人。她虽不会做饭,也不怎么通医理,却也知道桂花鱼可是三花五罗里的上品,最是补人。她特意弄了这个鱼来,只怕是特为大少爷补养身子,慰藉心情的。
不过她弄的桂花鱼倒是别致,并不是清蒸或是红烧,而是用许多香葱干煸出来,在这样的大热天,绿绿白白的清爽宜人,光闻着那香气就止不住的咽口水了。
一时二人吃过,念福指着那单留下的半条鱼尾望她笑道,“你要不嫌弃,这个就赏你了,也尝尝我的手艺。”
阿绮笑着应下,正待收拾碗筷,却听到院中响动,是欧阳庄回来了。
可怜的二少爷虽然已经不拉肚子了,可饮食还是不敢随便,于是考完也不能吃庆功宴,只吃点清粥小菜,很快便完事了。
见这边刚吃过饭,他想想还是抬脚过来了。主动笑着跟欧阳康打了个招呼,“大哥吃完了?今儿我去考试,几道题出得还怪有意思的,我只怕自己答不好,你帮着我参详参详如何?”
这是要加深兄弟友情的节奏啊,念福识趣的准备退下,却不料听到欧阳康不冷不热的道,“我才从乡下来,如何能有本事替你参详?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一句话,把欧阳庄僵在那儿了,尴尬得不得如何是好。
阿绮不敢说话,念福只得上前解围,“大少爷身子还没完全好,二少爷你刚考完也累了,还是早些去歇着吧。”
欧阳庄再怎样负疚也没了心情,转头走了,淡青色的衣角勾起一道清冽的风,可那华贵的衣料却再次灼痛了欧阳康的眼。
使个眼色,阿绮低着头迅速退场,念福才沉着脸道,“你怎么回事?”
“什么叫我怎么回事?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欧阳康扭过头,手上青筋微微突起。
“行!算我多嘴,我多管闲事,行了吧?”念福扭头就走,半点不停。
欧阳康看着她的决然背影,只觉心中怒火更盛。明明是他受了委屈,她为什么要来跟自己生气?至于挑起争端的被占了名额一事,倒被他给忽略过去了。
七日后,京郊西山的皇家别苑里,收到了此次大考试卷。
对不起
西山行宫的御书房里,淡淡的龙涎香和着窗外的清风飘散开发,越发让人的心思沉静。
当朝御前太监总管承平,恭顺的回禀大梁首任开国皇帝高显,“平国公呈上来的折子说,送来的试卷都是已经过了初选的,那些在试卷中夹带了姓名籍贯,答非所问的全都另存在了一处,陛下随时可以使人查看。”
高显笑了笑,眼角的鱼尾纹显得有点深,其实他才不过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候。但看上去并不象人们想象那般白胖富态,反而黑黑瘦瘦,倒有些象个大头兵,只是个子特别的高,手长脚长,显出几分传说中的帝王相。
“小舅舅做事难道朕还有信不过的?使人告诉他,那些没送上来的都不用再看了,就存在他那儿,等到成绩出来,当众发还给那些考生,让天下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承平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他比皇上大上几岁,原是高显家奴,也有妻子儿女,只因服侍主子多年,主仆情深,又因高显登基为帝,碍着宫中规矩,不得已才选择宫刑近身服侍,倒比寻常太监更能与这位开国君主说得上话。
于是便进谏道,“陛下虽是好意,想警戒世人,可这些才子大多还是年轻人,难免一时糊涂做下错事,若当众发还试卷,必累及全家。不若封起,令他及全家心明肚明即可。”
高显闻言一笑,“原是想狠狠刹刹这股风气,你倒是好心。也罢,姑且容此一次。但下回如有再犯,可不就是公布姓名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