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日子好象又恢复从前那样。不,比从前还不如。
从前因为爹娘的缘故,他们家分到了两间房。可如今六口人,却只分了一间小屋。每天在国公府扫着那么大的院子,看着那么多的空屋子,阿顺鼻头都隐隐发酸。
为了生计,媳妇拖着有病的身子,还成天在外头接些浆洗的活,春夏还好,一到秋冬,成日泡在冷水里的她。白天黑夜的咳。
还有他那懂事的大女儿,因没人教针线,只能替人串珠子,可怜小小年纪。做得背都驼了。
而两个儿子也不象别家孩子一样调皮捣蛋,从七八岁起,小哥俩就在码头扛大包出苦力。没有大人有力气,他们就抬着走,弄得每天身上不是这里磕了,就是那里撞了,还得时常看人脸色,给人克扣工钱。
这每一天的日子过得简直象是在苦水里泡着,有许多回,阿顺真的想一头跳进湖里去算了。可想想家里。要没了他这每月三百文的工钱,就更没法活了,他又不敢了。
直到那一天,阿顺跟平常一样去竹林扫地。突然听到,有人问。“你叫阿顺,对吧?”
这声音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高贵柔和,阿顺在转头间,不知道老天爷,终于在他四十二岁的这一年,也眷顾了他一回。
再然后,
再然后的一切。不也是自己拼了命挣出来的?
给媳妇扶到竹椅上躺下,拿了湿帕子给他擦脸,阿顺的脑子清明了几分。想想往事,颇多感慨。
去云岭追查往事,为了赶路,他被毒蛇咬过。也曾经因为水土不服,上吐下泻得几乎没命。
这些事没有人问过,阿顺也不是个会主动跟人说的人。
他只记得要把主子吩咐的事办好,而国公爷也没有让他失望。
他走前,就给了他安家费。等他回来时。又提拔他做了个小管事。不是太精细的活,就管国公爷出门的一摊子事。
他的工钱涨了,他的大儿子金豆也给安排进来做了小厮。女儿在针线房正正经经学起了手艺,小儿子银豆也跟着郡主,当起了跑堂管帐的学徒。
至于他媳妇,还用干活么?到高老大夫那里,一文钱没花,连接吃了一年多的药,终于慢慢把身子调养过来了。
还有老爹,抹着眼泪说,“要是你娘没走,等到这一天多好?”
阿顺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第二年清明的时候,把娘的坟重修了。
有人跟他说,“就凭你跟国公爷做的事,怎么才得这点东西?你应该去多要些好处才行。”
阿顺没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