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走!”
瑞安霍地从车里站了出来,高高仰着下巴,象君主看着奴隶般骄傲的注视着这些人。要说没遇到欧阳康倒也罢了,可眼下遇到了,岂容他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掉?
沐劭勤虽让阿顺暗中去查这个女儿的底细,但对瑞安还是真的好。苦口婆心的劝她学规矩学礼仪,学些女工烹饪管理家计,日后能嫁得舒心。可瑞安当了数年乞丐,虽说可怜,但性子却野惯了,怎肯老老实实的服管?
她不象罗武他们那些孩子,那些孩子因为得到留下的机会不容易,而且欧阳康并不是一味的滥好心,对他们的管教甚严,所以这些孩子反而会自觉的约束言行,努力想表现得好一点,不再被赶出去。
可瑞安在身份确认之后,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全世界都亏欠了她的仇恨心理。所以她要变本加厉的享受人生,完全不愿意做任何让她觉得不舒服的事。
可眼下,沐劭勤不再象从前那样惯着她了,谭夫人不再故意的捧着她了,她就各种失落了。
她也越发想找个法子,能够摆脱这些束缚,重新过回随心所欲的好日子。
所以瑞安越发急切的想要抱住晋王这棵大树。相比起讨好老爹,还是讨好晋王简单太多了。不就是去抓欧阳康么?一次不成,就再来一次!
于是今日,瑞安再次出马,亲自打听到欧阳康的住处,来捕人了。
杀了他
说来也巧,陆滢上回在瑞安那里受了气,回家之后母亲陆文氏又在她耳边各种唠叨,说欧阳康是个良配。
陆滢不比寻常女子,她也是顶着渣爹,肩挑担子长大的。所以即使是母亲再唠叨,她仍然决定要亲自去看一看欧阳康的为人。而且,她总觉得欧阳康跟沐家那个姐儿之间似是有些什么,所以她今天来了破园,本想打着跟念福学豆腐花的做法,也好应付平国公府的由头查探一番,没想到二人都不在家。
不过听说念福在北市又开了新铺,她倒挺有兴趣去看个究竟,只是没想到却遇到来寻人的瑞安了。
看瑞安这样气势逼人的寻来,破园的下人很警惕的没有透露自家大少爷的行踪。陆滢自然也不会多嘴,可看她要走,瑞安却是缠上她了。
“你既来他家,必是认得他的。现就由你带本县主去寻人!”
虽不知道瑞安要寻欧阳康做什么,可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她没有好事。陆滢不肯,只说要回家,可瑞安却不肯让她走了。
“你要不带我寻到人,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别看你会做什么劳什子豆腐花,眼下可不是在平国公府里,信不信本县主现就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滢再也忍受不住了,被一再这么苦苦相逼,便是个泥人儿也有三分土性,更何况她也不是泥人儿。陆尚宫家虽然品级不高,可也是官宦世家。况且仗着有门手艺,又跟宫廷走得近,不管是前朝今朝,都吃得很开,何尝受过这样的侮辱?
所以陆滢的态度也强硬起来,“县主这话就奇怪了,我又不是府上什么人,为何一定要带你去寻人?平国公是尊贵无比,可也从没听说过皇上允其家人能在大街上随意行凶的。还望县主自重!”
瑞安恼怒非常。正争执着,恰好欧阳康回来了。
这下不用再扯皮拉筋了,瑞安直接吩咐,“把他带上,走!”
可欧阳康是任人摆布的吗?从前的他不会,如今的他就更不会了。
“你们敢动手试试?县主,莫非你已经忘了,当日在宫中掌掴状元郎受到的教训?”
苏大先生教过他,某些特定时刻,打人要打脸。揭人要揭短,这样才能达到一击致命的效果。
果然。瑞安一听这话,顿时气得脸通红,可她偏偏不敢动。因为欧阳康说得没错,有了上回王粲之事的教训,瑞安还真是不敢肆无忌惮的仗着她的县主身份如何。
只听欧阳康又道,“这朗朗乾坤,请问县主何故要带我离开?若是我犯了错。还请出示官府文牒,否则这四下里的百姓都看着呢,就算身份再尊贵的人,也不能无缘无故的绑人离开吧?”
稀薄的阳光下,瑞安俏丽而尖巧的下巴越发显得刻薄三分,斜眼瞟向四周的老百姓们,他们虽不敢高声附和,可那样鄙薄望着自己的目光却是显而易见的。
瑞安原想好的主意一下子落空了,谁会知道欧阳家的这个小子竟是如此难缠?可要是交不出人来。她往后在晋王那里可还有什么说话的余地?
忽地不远处有女子头上的钗饰在阳光底下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瑞安眼神微眯,一眼就认出那是个孕妇。
她忽地有了主意,望着那美貌远甚女子的男子道,“欧阳康,这可是你逼我的。本县主原还想给你留三分颜面,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不识抬举!你说我为什么抓你?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的贴身婢女水蓉会有了你的孩子?”
她说什么?反应过来的欧阳康气得肺都快炸了。血往脑门直冲,在两旁太阳穴里突突的跳着。整个人像是被罩在一个半透明的琉璃盏里,四面的人他看得见,八方的声音他也听得到,但就是模模糊糊的,象是自己周遭的这一块,都被隔绝起来,完全空白了。
这样的愤怒,他这辈子只出现过两次。上一次,是在怀安老家的自家门口,被表妹崔琦诬赖和他有私情时。
这,是第二次。
欧阳康此刻由衷的感谢培育自己长大成人的祖母,当日祖母轻飘飘的几句话,让他懂得遇到这种不讲理的,你该怎么做。而现在,虽然时移事易,但欧阳康相信,他也可以做出有力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