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书新看了他一眼,郑奕完全没留意到,邵书新只好说:“相公是丞相,怎么能……”
“那还有夺情呢!”冷云大步走了进来。
这话姓郑的不能自己说,得有个外人来讲,冷云先对郑熹说:“节哀。”
两人先互相致礼,赵苏跟在后面行了一礼,冷云道:“沈瑛办事是办熟了的,别担心。只说你现在。”
郑熹道:“丁忧的奏本已经递上去了。”
冷云道:“我这就进宫,劝谏陛下!如今政事堂这个样子,不能离了你!”
郑熹道:“有王、窦二位,哪里就离不得我了?”
冷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咱们就不要说这些客气话了!”
郑熹不能“一劝就听”,还是坚持要办好葬礼、结庐守孝,两下争执,看的人干着急也不敢插话。郑川只能说一句:“我、我守。”
郑熹道:“难道你还想不守孝的吗?”
冷云气得直翻白眼,对赵苏道:“哎,你来说给他!”
赵苏暗骂冷云是个王八蛋上司,愚蠢的九卿,这个时候居然推下属过来顶缸。冷云不能对郑熹说“我爹还在前线,你不能因为你爹死了就不给我爹扛事儿了”,难道他赵苏能这么说吗?
这里的人也都认得赵苏,都看着他。
赵苏道:“相公,君侯难道是自己愿意在北地未平之时就回来么?情非得己、天不假年罢了。但凡能有一丝机会,故去的君侯也必是想亲自平定北地的!您身为人子,应该是最明白父亲心意的人啊!如今郑侯的心愿未了,您却拘泥于凡夫俗子的细枝末节,作小儿女态,是为‘愚孝’。
当此之时,您更应该为北地战事继续出一份力,早日传捷,以告慰君侯在天之灵!什么是大义?什么是大孝?都在这件大事里了!”
冷云附和道:“对啊,就是这样!世伯泉下有知,也会盼着你振作的。”
这理由,郑川未必就想不出来,但是不能由他来说,赵苏给说出来了,郑川、郑奕等人也就跟着添油加醋了起来。
郑奕道:“七郎,咱们难道不知道你的品德吗?现在不过是为了大义而不得不为之!”
郑川道:“我愿守孝三年!”
郑奕道:“对啊,他是嫡孙,让他来。”
冷云忙钉上一句:“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去上表建言。你要实在不甘心,等北地大捷,一切定定了,你再择机丁忧嘛!”
郑熹仍然说:“不妥,不妥。”
争执时,岳家又派了人来道恼,岳桓虽未至,先派了儿子过来。孩子来见了姑父,对郑熹道:“我爹正在刘翁翁家里,陪着写祭文。”
冷云道:“好了,我得回去换身衣服进宫了。”
郑熹道:“你这人!”
正说话间,郑氏族人、姻亲等又陆续来人,郑侯府上人口不算多,但郑氏家族庞大、姻亲众多。不多时,郑霖又带着儿女过来了,然后是高阳王府,此外又有许多人,不能一一记数。
赵苏本来打算窝在郑府看看情况的,却被冷云一把薅走:“你跟我来!”
两人出了郑府,赵苏道:“您去劝谏陛下,我……”
“你再帮我参谋参谋,”大概的意思,冷云都听明白了,但具体怎么说,还得再琢磨琢磨,“要是有人说,我是为了我父亲,怎么办?”
“公私两便!且郑相公又不是不丁忧。古人有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是说处事持正,如今竟为了一点点庸人的闲言碎语,倒要自缚手脚,听人摆布了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是为国乎?”赵苏说。
他觉得也没必要把全副身家都挂郑熹身上,郑侯会死,郑熹难道就不会了?郑、王之争,两家各自出招,看得多了,便也觉得不过如此。
怪没意思的。
只要让郑熹顶在前面,顶到义父凯旋就行了。只要义父还京,谁怕谁呀?
冷云道:“你说的是!你别走,等我。”
赵苏道:“大人想岔了,此事不能只由您一个人来说。”
“嗯?”
赵苏道:“毕竟还有个‘孝’字,只有您一个人硬讲道理,讲不过的,您还要为千夫所指。您先上本,再多找几个人,也请他们为郑相公进言才好。”
冷云道:“妙!”
当下分头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