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随波!”他大喊。郑随波已经蹬车跑了。吴曈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嘴角带笑地呆呆坐着,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摩挲。很软。很温暖。他心想,原来是这样的。周一来到学校,高一一班的值日生发现门口放着一筐花瓣。因为脱水,花瓣已经彻底软了下去,从白色转成了淡淡的铁锈色。筐子是郑随波的,班上的人都知道。郑随波看到竹筐和花瓣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气起来,凶巴巴地把整个筐子都扔进了垃圾桶里。喻冬没怎么注意到自己同桌的异样。宋丰丰周日就走了,两人没什么压力地玩了两天,他觉得自己本该满足的。但似乎正因为宋丰丰愿意将时间分给他,他反而想要索求更多了。张敬的右手骨裂,伤势有点严重,连字都写不了了。他只希望能够在期中考试到来之前恢复到平常的状态,因此分外小心,连上厕所都要喊人陪着一起去。“帮我开道。”他对学委说。学委无奈地扶着他的右手,为张大人开道,前往厕所。因为调换了位置,关初阳和喻冬坐得近了。喻冬看到她桌面上多了好几本参考书,都是崭新的,像是从来没用过。“这个好用吗?”他问关初阳。关初阳:“我爸妈都说很好。”喻冬:“你爸妈干什么的?”关初阳:“开补习学校的。”喻冬了然地点点头。看着张敬离开的背影,关初阳忧心忡忡:“张敬他伤得这么严重?”她不知道张敬是怎么受的伤,只知道是跟自己表白的那天晚上不慎摔进沟里弄的。“是不是我的话对他打击太大了。”关初阳问。喻冬:“不是,肯定不是。你别太在意,他就是这种什么事情都很夸张的人。”关初阳:“张敬不像这种人。”喻冬:“我比你认识他早一年,他就是这样的人。”护送张敬去厕所回来的学委:“我比你认识他早三年,他确实是这样的人。”关初阳还是半信半疑。放学之后,喻冬跟班上同学到篮球场打了一会儿篮球,玩到中途,忽然看到张敬站在场边朝自己挥手。“怎么了?”喻冬看到他脚下放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关初阳桌上的那套参考书。喻冬和他一起回家,帮他把这一袋书拎到了房间里。张敬神情古怪。“这不是关初阳的书吗?”喻冬好奇极了,拿出一本来翻看。张敬书桌的架子上放着几个相框,有他们几个人的合影,也有当时在教堂里拍到的那张关初阳的照片。“她给我的。”张敬躺在床上,用莫测高深的口吻说,“她到底在想什么?”这一套参考书远比学校发的更加详尽更加好,喻冬坐在一旁看了起来。张敬从床上坐起身,朝喻冬扔了个枕头:“喻冬,你脑子好,你给我分析分析。”“分析什么呀。”喻冬不耐烦地说,“她不是让你好好学习别东想西想吗?为了鼓励你继续好好学习,所以送你一套参考书……还有习题,很多本。”“……初阳她认真的吗?”“我觉得挺认真的。这不是很好吗?”喻冬放下了书,“她在鼓励你啊,以免你受情伤。”张敬看上去很不好意思:“我怎么受情伤了?”喻冬:“你周六不是没去补课吗?她以为你是太伤心了,去不了。”张敬愣住片刻,圆眼睛慢慢眯起来,嘴角一抽,露出了笑容。“我知道了。”他跳下床,“她在关心我!”“你看上去似乎有什么坏主意。”“没有没有。”张敬正色道,“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辜负初阳的关怀。”他躺回床上,心里不知想着什么,嘿嘿直笑。随着一场暴雨,夏天终于来了。三中足球队凯旋,带回了华南地区联赛第三名的好成绩。这不仅是三中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荣誉,甚至也是这个城市的少年足球运动所取得的最好的一个成绩。“你火了。”喻冬说,“怎么还没有人过来找找你签名呀?”宋丰丰窘得耳朵都热了:“什么签名!没有的事。”喻冬一边笑一边撕开了绿豆冰棒的包装袋。在足球队的活动室里不仅放着奖杯,墙上还挂着一件球服。球服是队长的,上面横七竖八,写满了球队队员们的签名。宋丰丰在比赛里立了功,队长让他签在了胸口的位置。他带着莫名的骄傲,想办法让喻冬和张敬进入活动室,瞻仰那件球服。喔唷,我们黑丰成球星了!张敬笑着说。喻冬当时没吭声,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越想越好笑,逮着机会就用签名这件事俩跟宋丰丰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