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丰丰甩着他的球衣大步走过来:“抱什么抱什么?”他已经结束了训练。回家路上,张敬终于对两人说出了自己心里头的大事。他要跟关初阳表白了。喻冬和宋丰丰的反应都是一致的吃惊:“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喻冬补充说明:“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张敬:“没做好。”宋丰丰:“那还是不要了吧。”张敬咬着冰可乐的吸管,有了点怨气:“你们鼓励鼓励我好吗?我告诉你们不是为了要你们打击我。”他从校运会结束之后就有了这个打算。只是当时怕只是一时冲动,于是搁置了几天。但没想到,这种要表露心迹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张敬坐不住了。关初阳其实很受欢迎,但她性格本身不热络,总与人有一种疏离感。这种少见的疏离感反而让她显得很特别。宋丰丰不能理解:“你对她一见钟情是吧,那是不靠谱的。我觉得日久生情那种相处才可靠。”喻冬喝完了可乐,把玻璃瓶子还给店主,换回一毛钱,顺势点点头。“我相处了啊,就是越来越喜欢了。”张敬顽强地坚持着,“给我点儿勇气。”宋丰丰怕他被拒绝了难过,干脆竭尽全力地反对这次表白。“老师说了现阶段不要谈恋爱。”他搬出了平时总是左耳进右耳出的那些话,“这种朦胧的好感不是喜欢,弄错了就完蛋了。”张敬和喻冬看着他:“你是孙老师吗?”宋丰丰:“有道理的。”“没道理啊。”张敬说,“朦胧的好感就不能算是喜欢了吗?我喜不喜欢一个人我自己不知道,还得让别人来帮我定义?我又不傻。”喻冬忍不住瞅他一眼,发现张敬神情很平静。宋丰丰又拿出另一套理由:“高中是关键阶段,你可别乱来啊张敬。你不是说想去复旦读书吗?”喻冬也在旁边帮腔:“以后有机会表白的,不要急在一时。”他虽然常说让张敬以早死早超生的心态去表白,但也实在不愿意看到张敬死气沉沉的沮丧样子。张敬听了他俩的话,放下了可乐瓶子,眼光慢慢亮起来。“但我就是想在这个时候表白。真的,我很喜欢她,我也不要她有什么回应……当然有肯定很好……”他羞怯地笑了笑,“我想在十六岁的时候谈恋爱,不行吗?”宋丰丰觉得自己全都白讲了:“高考完了随便你谈。是吧,孙老师说的,人生那么长,还有很多好的人和机会的。”“可我只有一次十六岁。”张敬从椅子上跳下来。两个朋友说了半天,没能让他有丝毫放弃的念头,反而令他坚定起来。“你发癫了!”宋丰丰冲着蹬车离开的张敬大叫。喻冬坐在原地没有动,他像是重新认识了一次张敬,又惊讶,又佩服。在每个人都只有一次的年少岁月里,张敬比他勇敢太多了。由于张敬跟两人分享了自己的秘密,喻冬也决定告诉他自己的想法。课间休息,两人在走廊上聊天,看着教室后方的郑随波愁眉苦脸地画新的黑板报。十一月下旬了,喻冬的补课仍在继续,效果很好。但他渐渐觉得累,有点支撑不住了。张敬的想法跟宋丰丰是一样的:“你没必要这样硬撑。你未成年,你爸爸要负责养你,他不能这样。”他强调了一句:“喻冬,你太犟了。这没有用。”喻冬沉默了,他认同张敬的说法。奇怪的是,同样的话,张敬说出来比宋丰丰说出来,似乎就显得更可靠一些。“难道要我去求他吗?”喻冬别扭且不甘心,“我没做过这种事。”张敬想起了报纸上说的事情。喻乔山的公司准备上市,但遭遇了波折。“年底不是有股东大会吗?”张敬看着他,“你爸现在为了上市的事情焦头烂额,他应该没那么多心情去管你。如果在这个节点上被股东发现他连儿子都不抚养了……”张敬耸耸肩。喻冬半天没说出话。“……你怎么那么坏。”他慢慢反应过来,满脸兴奋,“靠,张敬,你可以啊。”张敬嘿嘿嘿地冲他坏笑,转头看到关初阳拿着《生物标本采集与制作》朝两人走过来,立刻恢复正常的表情。“你说了没有?”喻冬小声问他。张敬咧嘴冲关初阳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没找到合适时机。”关初阳:“能聊聊我们的协会活动吗?”张敬:“能能能!当然能。”喻冬:“我去上厕所,拜拜。”关初阳看着喻冬飞跑离开,又看了看张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