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棺椁与圣旨一齐送到了蜀地。
太监宣读完圣旨,见藩王迟迟不接旨,就催促了一声,单膝跪地的藩王这才应答,“臣接旨。”
他举起双手,像是要接旨的模样,太监顺势将圣旨递过去,没想到就在此时,一把尖刀自太监后心口处透出,动手的正是藩王的心腹。
“你想造——”太监圆睁双目,正要质问,透出胸前的尖刀正被身后的人拔出,他也随即倒地。
动手的心腹回到藩王身旁,藩王将展开的圣旨盖在死了的太监脸上,“我倒要看看他一个羽翼未丰的竖子,能奈我何!”
……
传旨太监被杀的消息传回京城,楼西胧勃然大怒,然而面对请旨的楼曳影,他仍不能下定决心。
直至南蛮犯境,押运粮草的商道途径蜀地时被藩王阻挠,楼西胧再也忍无可忍,下了圣旨,让楼曳影亲率十万精兵前往蜀地。
临行那一日,楼西胧亲自去为他饯行。
赵息玄与林明霁二人心中都如明镜似的,知道那粮草并非被藩王所阻挠,而是楼曳影派人所为。
“贤王已经如此不择手段,林兄还要放任自流吗。”
目睹二人依依惜别的楼凤城见向来疏远的赵息玄与林明霁站在一处,同他说了什么。只两人站的远,说话的声音又压的极低,楼凤城没有听清,还被赵息玄发觉了他的窥视。
遥遥一点头,赵息玄向他拱手,“睿王。”
楼凤城已经淡出朝堂许久了,自然不可能与他这样的权臣有过多的交往,虽心中有几分好奇这向来不和的二人到底在私下里说了什么,但还是没有多问,云淡风轻的收回了目光。
也是等楼凤城收回目光,林明霁才开口,“赵兄有何高见。”
见林明霁如今也是如此的识时务,赵息玄的嘴唇不免上翘了几分。
……
远在边陲的翟将军收到了林明霁亲笔写的一封信,他对林明霁本就十分欣赏,见他信上所写贤王涉政之心复萌,借发兵蜀地来求取兵权也不疑有他,按林明霁信上交代,派一位将领即刻前往蜀地。
林明霁在信上说已经在蜀地做好部署,只等两方交战时,便要那骁勇小将直取营地,擒拿藩王。
“只要赶在贤王之前捉拿住藩王,贤王想借此立功,得到三军虎符的意图便会落空。”
“不过,翟将军一定要派最为骁勇可信之人。”
“虽已做好部署,却仍危险重重。”
看罢信上内容,翟将军按照信上所说,将信纸焚毁——骁勇可信?在他帐下,哪个不是以一敌百,忠贞护主的勇将。此事对武将而言,绝对是一个万中无一的出头机会。
翟将军忖度再三,对门外守军道,“叫宋案过来见我。”他决定将这个机会送给宋案。虽然如今翟临就在他的身旁,但翟临太过年轻气盛,又缺少磨练,宋案心性沉稳,又跟随他多年,他早就想推举他了,只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不久后,宋案听命而来。
“将军。”边陲风沙,磨砺的他有如一把光华内敛的宝剑。
……
冬日雪花如鹅毛一般。
骑马经过一片正在打扫的正常的楼曳影来到结冰的河水边,翻身下了马,用手中沾血的长剑敲开冰层,将剑身在水中荡洗了一下。
“将军,此战蜀军伤一千,俘六百七十人。”清点完战场的人来到他身旁同他禀报。
楼曳影虽无贤王之外的官衔在身,但他得楼西胧授令调遣十万精兵,又手持虎符,叫一声将军也是应当。
“将俘虏带回营地。”
“是。”
楼曳影将洗干净的剑拔了出来,也是因为年岁渐长,他如今的面容更凌厉分明一些,雪花落在他的眉睫上,结了一层霜。
他是第一回率军打仗,一开始也有不服他的人,只随着十万精兵直入蜀地,打的盘踞蜀地这种天堑之地的蜀军节节败退,这些人便对他心悦诚服起来。尤其是楼曳影还亲自领兵上阵——来蜀地大大小小经历有二十余场战役,楼曳影无一不策马上阵,无一不让对方望风而逃。
俘虏的蜀军带回了营地,他们本以为会是一死,不想在营地中,楼曳影命人备了热酒熟肉款待他们。
因为落败各个神情消极的蜀军面面相觑。
楼曳影也不理会他们的反应,手提着一壶酒,抓着壶口放在火上炙烤,等酒壶中的酒热了,他才仰头痛饮。
“酒肉里没有毒,你们可以放心吃喝。”
“吃饱喝足后,就自行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