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手中的杯盏放在桌上,杯盏中的清茗泛出了层层涟漪。
“下官愿为太子马首是瞻。”
站在桌前的男子作揖俯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楼曳影看了他一眼——此人曾是他的幕僚,那夜抵挡楼凤城逼宫的人马便有一些是经由他之手调遣来的。今日他约自己前来,目的再明显不过。
“新皇临朝,已封我做了贤王。”
男子听他所言,将头抬起一些,“太子文韬武略,在下官心中,您才是九五至尊,帝王之才。”
“今日你所说的大不敬之言,本王只当没有听见。”楼曳影也是念他忠诚才会赴约,为的也只是回绝他,如今见他如此冥顽不灵,便召来门口护卫,“来人。”
“太子——”
“送客。”
楼曳影没有再看他一眼,等到他被‘请’出去之后,又在桌前静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准备离开。只他刚刚走到回廊上,正要下楼梯时,身旁的雅间中忽然逃出一个女子,径直撞进了他的怀里。
楼曳影不喜与人有肢体接触,女人刚刚撞过来,他便伸手过去抓住女子的手腕,将她从怀里扯了出来。与此同时,雅间里又有三个男子追出。
“公子——公子救命!”女子此时没有退路,便央求面前的楼曳影。
楼曳影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那三个从雅间里追出来的男子。
那三人中,一人锦衣华服,旁边两人都做阔绰人家里的家丁打扮。
“公子,小女是来京城寻亲的,他骗我说知道我兄长下落我才上了楼——”女子拉着楼曳影的衣袖哀哀求救。
带着两个家丁的锦衣男子看了站在女子身旁的楼曳影一眼,楼曳影还未开口,他便已经是趾高气昂道,“你敢管老子的闲事?你知道老子的爹是谁吗!”京城里最不少的便是这样的豪绅阔少。
楼曳影本来确实没有兴趣管,只此人说话嚣张可笑,反反问了一声,“哦,你爹是谁?”
“听好了,我爹是工部尚书!”
“工部尚书。”楼曳影的神色多了几分玩味,他抓着女子手臂就要离开,那阔少见他如此大胆,一时气的急了,命左右家丁前去阻拦,不想却被楼曳影身旁一个随身的护卫只手推撞的后退了十数步。
“不要生事。”楼曳影不愿叫有心人发现他今日出来见了谁。
护卫答应一声,将按在剑鞘上的手收了回来。
眼看着楼曳影离开,觉得脸面受损的阔少见身旁有端茶的小二路过,便劈手将茶夺来,往正要下楼的楼曳影身上泼去。
茶水滚烫,凌空生出许多雾气,护卫发觉之后马上以身相挡,然而泼洒下来的热水太多,有一些还是落在了回过头来的楼曳影缠着绷带的面颊上。护卫大惊,不等楼曳影吩咐便已经翻身上楼,将那阔少从三楼的护栏上凌空扔了下去。
“公子!你没事吧?”女子见落在地板上的热水还在升腾着雾气,便关切的问身旁的楼曳影。
楼曳影伤口因为沾了热水刺痛,不得已只能将绷带解下。面前本来面露关切的女子,见他半张脸丰神俊朗,露出来的另外半张脸上却有一条蜈蚣似的丑陋疤痕,表情都是一滞。
楼曳影自然发觉了,他抬手用袖子遮挡着面颊,继续往楼下走去。女子本想跟过去,却不想被人拦在门口,眼睁睁看着他进了轿子中。
坐进了轿子里的楼曳影此时终于松了口气,将掩在面颊上的袖子放了下来。
护卫此时也将那奄奄一息的阔少拖了过来,询问该如何处置,端坐在轿子里的楼曳影道,“你亲自将人送去工部尚书的府上,若他追责,便说是我的意思。”
“是。”护卫领命去了。
坐在轿子中的楼曳影反反复复回想方才那个女子的神情——他本并不在意脸上疤痕,可此时他也忍不住自问,倘若他真的毁了容貌,西胧望见他时会不会也如方才那个女子一般。
沾了热水的痂上又沁出了血迹,楼曳影抬手拢着面颊,血色印进了他的掌心中。
……
几日早朝下来,赵息玄便发觉了楼西胧对政事的关心,为私下里见他一面,他特地在今日呈上去的折子里加了些东西。果不出他所料,下朝之后他在殿外等了等,即刻便有皇上身旁的宫人前来相请,“赵大人,皇上有请。”
赵息玄嘴唇弯了弯,跟着带路的宫人去了皇上处理政务的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