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长此以往,都拿谢见君当上京城中的世家公子哥,之所以分来甘州,恐就是为了给自己的仕途上镀层金,回去好升迁,谁能想到这瞧着光风霁月的人,曾经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户呢。
这下子,众人可不敢再说谢见君啥都不懂了,现在看来,人家这段时日所吩咐的一切看似奇奇怪怪且不怎地靠谱的活计,都有理有据呢。
“还在这里愣着作甚?手里的活儿都忙完了?”宋沅礼一句话点醒连云山等人。
这又是提钉耙,又是搅木棍,转眼间,空地前又是一场热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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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才同他们说道什么呢?我瞧着一个个的,脸色都变了。”谢见君抬眉疑惑问道。
宋沅礼散漫地耸耸肩,“揭你老底儿呢。”
谢见君一听这人又要犯不正经,没得跟他继续掰扯,一句话揭了过去,“东云山上的沟渠,你挖得怎么样了?”
“底下人干着呢,这几日竹龙就架好了,到时先通到桐坞村去,我着人在村子里修了几处石槽,之后村民吃水,便可以去石槽口子处接水了”
“灌溉田地用的沟渠,挖起来进度慢些,但肯定耽误不了你下种,最多到月底,我就给你通过来!”
宋沅礼拍着胸脯打包票,大有我盯着,你只管放心的架势。
“嗯”谢见君心不在焉地应声,心里琢磨着这之后的打算。
“我说,云胡哥儿的甘盈斋这个月十五就要开张了,你不回去瞧瞧?”
听宋沅礼这般问,谢见君埋头搓着衣角上的泥点子,半天才道:“跟他说过了,这儿离不开人,就不回了。”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
宋沅礼拧眉轻“啧”了一声,“我还当你如何都要在旁边守着呢,难为你这般放得下心。”
谢见君没反驳,他站在小屋外,眸光遥遥望向不远处苍翠巍峨的青山,一时不再言语,神色之淡然,让人猜不出彼时他在想什么。
连云胡都当自家夫君,断断是不会回甘州了。
他那日自打从常德县回来,就一直没能闲下来,先是找牙行招了几个干活利落的伙计,让周时雁抓紧给他们培训,而后又去了工匠那儿一趟,验了验新一批陶罐的品相,跟个陀螺似的,忙忙碌碌了好些日子。
眨眼就到了开张前夜,月明星稀。
他那位,笃定了说自己绝对赶不及甘盈斋开张日子的夫君,悄没声地摸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