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瞥了眼元致,并抽回了与他牵在一起的手,他看她一眼,她却低下头不去回应他的目光。
“哎,你们多拿些水来,往这边洒,多洒些啊,”她吩咐着侍从,开始在向四周洒水降温。
“咦,天突然阴了呢,日头散了应该就没那么热了,母亲,您多坐会儿,觉得好些了吗?”
听声音这些人叮叮咣咣应该还带了不少物件上了,塔里的空间并不小,放上几把躺椅也不成问题。
杨氏仍然兴致不高,“什么鬼天气,洛阳这么热,有什么好的。”
新安郡主笑着应是。
“这时节的长安可凉爽得很,你这丫头,好好的长安不待,非要跑这地方受罪。”
“对对对,来,尝尝这果子,甜不甜?我跟您说,长安可没这么多新鲜果子吃。”
母女俩又为了长安还是洛阳争了两句,才终于消停片刻。
“……也不过如此。”杨氏又嘀咕了起来,似乎是含着果子说的。
安排好了器具,新安郡主就吩咐侍从去塔下候着,纷乱的脚步声后,隔着一层薄薄木板的下方,独处的母女二人谈话又逐渐清晰起来。
“母亲,您今日恰好看到他了,觉得他人如何?”
“我看到谁了?”
杨氏故意不接这一茬,郡主自然撒起娇来,“母亲,就是他啊……思北侯元符。”
最后这五个字,声音轻得周濛快要听不见了。
“不可,我不同意。”
“为何不可?您不是都见到他本人了,难道他这品貌配不上我吗?”
杨氏哼了一声,“你是没看到他身边已有了一个妇人了么?我若求你父王让你下嫁于他,那妇人该当如何,你莫非还要与那中山国的小辈共事一夫不成?”
郡主声音也提高了几分,“那女子有什么可忌惮的?当初陛下为何为她赐婚,如今这缘故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她起先犯了死罪,听说陛下原本是想把她配给氐人扶鲁戴罪立功,后来才转配给了元符,名为联姻实则行监视之实,这何其荒唐!她不过一个细作,等时机成熟迟早会被人清算,我怕她做甚?”
“清算?被何人清算?元符吗?我倒是看他俩感情好得很。”
郡主没说话,杨氏立刻又冷冷讽道,“你也就知道这些了。我听你父王说,中山国在冀州也早就蠢蠢欲动了,她虽不是在国中养大的,但与那头的关系也不可能轻易断绝,谁想除掉她都未必是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