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冷静下来一细想,又觉得整件事情透着古怪。
沈知与她往日无仇今日无怨,为何要对她下此毒手?
想当年沈知还是个雏儿的时候,是她带他去的青楼。
两个人不说人生知己,怎么也算是狐朋狗友吧?
更何况,若沈知要杀她,何须派两个农户来试探?
除非——
杀她的是两拨人。
周庭芳眼尾一挑,似笑非笑。
“杀千刀的小蹄子,以为跳了河就清净了?你克死我家二郎,没让你偿命你就偷着乐吧。还跳河,威胁谁呢?演戏给谁看哪,这不没死成嘛。别以为老娘没看见你醒来了,坐在床上干什么,等老娘来伺候你是不是?既然醒了,就先去把后院的猪给喂了!赶紧生火做饭,要是再敢偷懒耍滑,仔细你的皮!”
周庭芳这回这口气,叹得更悠长了。
她起身,慢腾腾摸索着下床。
她很久没有下地行走,那样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她倍觉踏实。
自残疾一年后,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双腿稳稳的踩在地面。
她似乎…又重新掌握了自己的命运。
“磨磨蹭蹭做什么——”田氏提着扫帚直接推门而入,将那扫帚砸在她身上,一双怒气腾腾的吊梢眼剜着她,“少给老娘装柔弱,我家二郎早死了,你装给哪个野男人看?!”
周庭芳依然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随后站直背脊,伸手掸了掸衣裳。
抬眸,脸上浮起一抹恭敬的笑容。
“娘,您教训的是,我这就去。”
田氏只觉得这周芳自从落水后,好像脑子就有些不灵光了。
以前周芳整日低着脑袋,话都说不利索,见了她就跟那耗子见了猫一样躲着。
更别说敢像现在这般笑眯眯的回话。
田氏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
她气势不减,叉着腰啐了一口,“你可别想耍什么幺蛾子,我告诉你,老娘眼睛尖着呢,敢耍花招的话打死你!”
周庭芳提着扫帚,开始清扫院子里堆积的落叶。
昨晚一夜风雨,院子里满地落红。
而田氏则拖着一个长条凳坐在门口,悠闲的抓着一把瓜子儿,一双吊梢眼时不时的监督周庭芳干活。
张家在丰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因田氏有个在县衙当胥吏的大儿子,大儿媳家里也有一个铺子,一家人在葫芦巷里买了个二进的小院子,日子比寻常人过得更有滋味。
而田氏抠搜,不仅针对周芳,也针对那位大嫂。
这不,前两日那位大嫂和田氏发生了口角,一气之下带孩子回了娘家。
而丰县今年发生水灾,洪水一退,县令就组织胥吏们带着人去修筑河堤,那位大伯哥…怕是十天半月也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