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浮玉也?反应过来?。
外面脚步声杂乱,根本不像行军的脚步,而且行走时还有人吆喝大笑,更不可能?是令行禁止的士兵。
深山野岭,外面突然出现?一群身份不明的人,越浮玉后背瞬间生出一层冷汗,而好巧不巧,对方也?发现?了此处几个山洞。
说话之人嗓门很?大,声音顺着风隐隐约约飘进山洞“……今儿天晚了,兄弟们暂时住着,明天再上山,去打探外面是什么?情况。”
对方似乎没什么?耐心,又或者?仗着人多?,根本没仔细检查周围的环境,随便选了个近处的山洞,也?是距离越浮玉他?们最远的山洞。
两拨人距离不到两百米,今夜月色明亮,借着月光,越浮玉看清对面人的衣着打扮,扫过对方腰间的东西,她神情骤变。
第一次,蕴空看见公主如此慌张,哪怕之前和野兽对峙,她也?是理智又冷静,可这?会儿,她几乎慌得控制不住表情。
蕴空扶住公主的腰,又握住她颤抖的指尖,温度从两人触碰处渡过来?,隔了许久,越浮玉才?逐渐冷静。
她的声音极轻,要贴在耳边才?能?听清——
“是岭南的山匪。”
“不知怎么?逃到这?边。”
“岭南有虎,山匪们为了显示本领,都?会腰间别一块虎皮,那帮人正是这?样?的装扮。”
“山匪狠毒,本宫剿匪的事传出去很?久,不能?赌他?们没听到这?个消息,总之,绝不能?让他?们认出本宫,否则必有性命之忧。”
第75章生病
世上有很多?恶人,越浮玉身居高位,难免见过三?分,而?岭南山匪,绝对是她最深恶痛绝的恶人之一。
手指紧扣石壁,指尖因过于用力而发白,越浮玉开口,声音很轻,但难掩其中冷意,“权贵踩人尸骨,世家贪食血肉,两者为了利益不知做过多少坏事,但都不及岭南山匪,他们是纯粹的恶。”
时隔数月,越浮玉终于敢说出那段她不想回忆的经历,“父皇登基前几年,疲于平衡朝中势力,边关又不稳,手下没人能解决土匪的问?题,只好?以怀柔为主,没想到反而纵容了山匪的壮大。”
岭南山多地少,前几年战火不歇,百姓吃不饱,只能落草为寇。
申帝知道岭南的情况,登基后开展许多?利民政策,减赋税、鼓励开垦土地、研究良种梯田……地方官员也一直表示,岭南越来越好?,没想到都是骗人的!
蕴空云游四方时,未曾去过岭南,但他不用去,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很多?时候,善是相同?的,恶也一样?。
眸中盛火,越浮玉一字一顿道,“岭南官匪勾结,吞了朝廷的银钱,致使当地民生凋敝,他们便逼民变匪,逼良为娼。”
毁掉农田,逼得普通人不得不加入他们。若是拒绝,便杀死家中的男人,让女儿褪去衣物供他们取乐,送手无寸铁的儿子和?野兽相搏,再让母亲目睹这一切。
他们早已是鬼非人,以人间炼狱为乐。
蕴空始终静静听着,淡漠的模样?看不出情绪,一如神佛俯瞰人间。
直到这里,他才?问?道,“那您呢,他们对您做了什么。”
越浮玉微怔,看向自己的双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山贼血液迸溅时的黏腻触感。
随郑沈弦抵达岭南时,山匪们想给他一个?下马威,以为她是郑沈弦的夫人,便半夜摸进她的屋子,然后被舅舅一刀割去头颅。
那天,是她第一次直面人性最?下等的恶,然后突然就意识到,她重?生在?一个?怎样?吃人的时代,毫无阴霾的日光下,又藏有多?少披着人皮的恶鬼。
于是她厌恶,厌恶自己一时无计可施;她也惧怕,惧怕自己真的无能为力。
鼻尖似乎传来鲜血的味道,越浮玉垂眸开口,“他们没能做成什么。”
只是在?她心里留下痕迹,让她百般折磨、夜不能寐。
不知何时,蕴空的视线已经转向山匪的方向,那几个?人似乎累了,不再说笑,只围着篝火坐了一圈。月亮躲在?云层后,山洞昏暗,佛子漆黑的瞳孔隐在?暗色中,谁都看不清,他停顿片刻,忽而?开口,“要贫僧动手么?”
这会儿,越浮玉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听到蕴空的话,她心底的愤怒燃烧了一瞬,但终究理智战胜了情绪,她轻笑道,“大师,他们可是山匪,出刀没有不见血的,你又不能破戒杀人,打起来肯定吃亏,还是留给大军处理吧,他们蹦跶不了多?久的。”
无论山匪曾怎样?嚣张放肆,未来等待的他们的,只会是士兵手里冰冷的刀刃,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