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送暖,幕帘轻荡,御湖之上,烟波浩渺,鸥鹭斜飞,烟绿色的柳丝也在湖中落下了点点涟漪。
平南侯被德安引至亭中之时,便见素来持重端方的圣上一身黄白游银丝藤纹春服,正坐在石几前,见到平南侯方才展眉一笑:
“平南侯来了,坐。”
平南侯微一挑眉,此前这位少年天子在自己面前可无法这般自如,如今倒是出了奇了。
不过平南侯素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这会儿他拾衣坐下,随后便有宫人奉上茶水,平南侯轻抿一口:
“圣上这里的碧螺春总是吃着有些特殊的。”
可满打满算,这是平南侯第二次在景帝这里用茶,上一次还是前往晏南之前。
景帝听了平南侯这话,耳根一热,此前他觉得平南侯就是一块烧红的炭火,是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只得暂时冷处理,今日被平南侯这般试探,景帝心里有些尴尬,但也有些庆幸。
庆幸,他这么早便发现了这些事。
随后,景帝看向平南侯,面上带着淡笑:
“平南侯,这茶水吃多了,也就寻常了。”
平南侯不置可否,待一盏茶饮毕,平南侯这才开口道:
“不知圣上对于臣那日所言考虑的如何了?”
景帝示意德安重新倒茶,随后这才垂下眼,淡声道:
“平南侯,抱歉,朕不能答应你这件事。”
平南侯并未如那日那般步步紧逼,今日的他对于景帝难得有了些耐心,这会儿也是用同样平淡的语气道:
“不知是何缘由,还请圣上示下。”
景帝闻言,沉默了一下,这才道:
“朕不愿大周的声誉毁于朕手。”
“圣上不信臣?”
平南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但景帝并未惊慌,只是平静的看着平南侯:
“敢问平南侯以何理由发兵?若师出无名,则士气不佳,届时又需要多少兵将的性命来填?”
平南侯眉头紧皱:
“晏南之事,证据俱全,如何会师出无名?”
“敢问平南侯,证人何在?”
杀完了。
平南侯心中默道,但素来叛国大罪,斩草除根乃是常事,可这会儿,景帝要证人,他还真拿不出来。
“平南侯,对于我大周来说,此事证据确凿,可对于月以国来说,没有抓住他们的命脉,那便是诬陷。
父皇用了近二十年,才稳定了边疆,如今晏南、河西空虚,百姓民不聊生,贸然发兵的胜算有几成,平南侯善兵,也该知道的。”
景帝语重心长的说着,暖风拂来,随着景帝一声声平南侯,平南侯的态度也随之渐渐软化。
“可月以国欺人太甚,若不惩治,圣上便不怕他日其蹬鼻子上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