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此,那就明天。正好拿了那些护卫,让他们带路更方便一些。”
做了决定,魏昊就在山神庙对付一宿,夜里不少熬夜赶工的妇女睡着之后,都梦到了一些精灵神明托梦。
醒来之后,都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在祠堂土楼外头聚集的时候,本来只是闲聊,聊着聊着,却是一个个惊诧起来。
“什么?!你也做了这般的梦?”
“四嫂、六嫂刚才也是这么说来着,说是今天有人来主持公道……”
“嗐,甚么公道不公道的,总不能是府城的老爷来咱们这等穷山沟吧?再说了,正月里,漫说甚么大老爷,就是县衙六房的帮办,都不愿意踩着积雪进山。路不好走,可是去年十月就这么喊的!”
说这话的女子声音很大,冲着土楼里头嚷嚷,门前门后看门的老头儿只是干笑,而祠堂正屋中,几个穿着体面的士绅则是皱眉撇嘴。
“这些娘们儿可真是嘴碎!”
“让她们咧咧就是,还能少了咱们一块肉?”
“便是了,往后咱们不大不小,也算是在县衙、侯府吃饭,做个‘姜家沟’的收租大管事,那不惬意?由得她们说去。”
“哎,若是真有神灵托梦,真有人来给泥腿子们撑腰,那可就不好办了啊。”
“休要涨她们的志气,甚么人撑腰?就这正月里?”一人轻笑,夹了一筷子炉子上冒着热气铜锅中的笋片,入口咀嚼,混了一口本地老酒,这才咂嘴接着说道,“这五汶县……不,这泰阴府,乃至整个泰山东西南北以及汶水上下,可有比得上‘东伯侯’侯府还要大的?撑腰?撑甚么腰?我等是作奸犯科了?还是鱼肉乡里了?”
此人自顾自说着话,也不知道是给人打气还是给自己壮胆,他便接着道,“便说去年的秋粮,豆麦田赋是不是减了?减了吧?这力役贴补,是不是备着?备了吧?”
将小小的酒盅放下之后,他手握筷子点了点,一脸得意:“秋收少收,这跟我们有什么干系?不过是农家自己运气不好。力役贴补迟迟不到,那也不是我们有意拖欠,实在是天气不好,这动不动一场雪一场风的,谁家不是爹生娘养的?运粮的力夫,也是要生活的嘛……”
说罢,此人咂嘴哈了一口酒气:“总不能为了咱们‘姜家沟’的人,就累死冻死别家运粮的汉子吧?没这个道理不是?”
“再者说了,咱们‘姜家沟’,跟‘东伯侯’祖上是一脉,那更要有名门体面,要学会将心比心,对不对?”
这番话说得此人都入戏起来,更是一脸感慨地说道:“再苦再累,咬咬牙,坚持坚持,挺一挺,不就过来了嘛。”
“这话说得有理,真是让人感动。”
“……”
“……”
“……”
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外面嘈杂声传来,妇女们的叽里呱啦一股脑儿蹦了出来,而大门外,有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就这么抱着一条小黑狗,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人未到,说话的声音,却是在“姜家沟”祠堂正屋中响了起来。
“什么人?!”
“大胆!”
“竟敢擅闯我姜家的祠堂!”
几人大怒,却有大惊,因为按照妇女们所说,今日会有人来主持公道,岂不是正好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