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玄素离京的这段时间,封条早已经撕下来,打扫修葺一新,他的人已经尽数进驻,宦卫值岗守门大门敞开,和西提辖司已经没什么两样。
神熙十三年末,赞善坊的东西提辖司宦官权势再度拔抵达高峰。
裴玄素策马直入前庭,一翻身下马,把马鞭扔给上前的小太监,他快步往里行去,迫不及待要和沈星分享这个好消息。
沈星没有进宫,她在监察司的忙活着。东提辖司重启多时,监察司自然要安排人过来,赵青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点了几个人看着布置新分院,她匆匆就跟着裴玄素出去了。
沈星是被点中的人之一,今天都在忙活这个,好在能使唤的人多,收拾大半天总算差不多了。
几人把院子大门锁上,各自回去梳洗,一头一身的尘,沈星刚梳洗完穿上新的鱼龙官服,裴玄素一阵风地卷进来了。
现在东提辖司不少人还没回来,沈星她们就各自随意找了个院子当临时盥洗间用。沈星正在整理袖口,抬头望去,风吹刚打开的窗户撑棍啪嗒一声,裴玄素殷红华丽深紫披风脚踏黑靴的声音就出现在院门处。
“二哥!”
她也穿戴好了,忙推门迎上去,“怎么样了,事情顺利不?”
裴玄素点点头。
“很顺利。”
雪又下来了,纷纷扬扬,高墙挡住了北风的凛冽,絮白在天上一片片飘荡而下。
落在银装素裹的大树上,檐瓦房顶上,廊前的黑褐色地上。她一身刚换的玉白玉龙补服,面庞鬓角仍有水汽,杏仁大眼像被泉水洗涤过一样,映着天光清澈透亮,眼睫微湿又长又翘像小扇子又像蝶翅,仰脸看着他。
他说他外面的事情,她立即替他高兴,润洁白皙小脸下意识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星星,宣平伯府,大概明天最迟后天,他们就该完了。”
裴玄素说这话时候,心底无比的痛畅。
但转目一看眼前仰脸专注听着的少女,他心中又百转千回的柔情,裴玄素轻声说:“星星,到时候你和哥哥,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今年怕是不能给你办生日宴了,就把这个,当做第二份生辰礼物好不好?”
这话说得,其实很无理,宣平伯府和沈星有什么关系?
只是裴玄素心绪百转,万千柔情,脑海里翻涌的记忆却是他当初和沈星牵手在东都城内外飞奔。
他高烧不退,她战栗拿着匕首,飞奔在大街上找到大夫,厉叱着要挟大夫给他治病,一个人不敢睡觉,惊惶守着他两天两夜不眠不休。
两人在长夜偎依,两人在暗巷杀了牢头,夺路狂奔,黑夜,白天,不分昼夜,惶然而只有彼此。
这于两人而言,是一段最难忘艰难又缱绻难忘的经历,裴玄素永远无法忘记那些触目惊心犹如永夜的时光。
这一切尽皆以宣平伯府为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