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再择配偶的意思,这不利于星国的稳定。盛典的气氛热闹而欢快,浑然不知针对他而展开的一场阴谋,刻托接过了人鱼侍从呈到面前的器皿。半透明的海螺壳里盛着他最喜爱的蓝海葵酒,散发着一股他熟悉的馥郁香气,让他感到异常亲切。为了维护殖民卫星的稳定,他已经离开这颗母星好几个星年了,蓝海葵只在海王星上生长,他想念得要命,而他身为星国之主的同巢兄弟,在眷顾着整个星国的同时,也并没有忘记他从小到大的嗜好。抬眸看向伊西斯时,弥漫的水汽融化了他冷冽的眉眼。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眼神里的异样,他朝他微微一笑,与对方共同举起海螺,仰脖饮了下去。目光在刻托优美的脖颈与滑动的喉结徘徊了片刻,在他放下海螺时,伊西斯收回了目光。天生拥有比他更强大的力量的,他美丽的同巢兄弟……一条稀有的创世人鱼。他已经容忍他,放纵他很久了。创世人鱼,就该被锁在他的宫殿里,给他繁衍强大的后裔,而不是成为一个能够质疑和制约他的存在,成为他统治之下的不稳定因素。维序者,这样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王权就该是至高无上的。怎么回事……身上隐隐发热,耳根有些胀痛,刻托伸出蹼爪,摸了摸自己的腮,有些讶异地皱起了眉。他的腮……好像肿了。他愣了一下,意识到什么,脸颊因羞耻而泛起了红晕——怎么会突然出现发情前兆?而且在这种时候……“大祭司,请你,为我的第九个后裔命名吧。”伊西斯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刻托回过神,脸上的窘迫一闪而过,立刻恢复了平时威严的神态,立起身。“涅柔斯,和平之子。”他将蓬托斯之矛压到幼小的人鱼头顶,忍耐着身上泛起的热潮与阵阵颤栗,语气平静,面不改色地将这个名字赐予他。年幼的红尾人鱼低下头去,依照礼仪,用额头触碰他环绕尾鳍的光环,小小的蹼爪不经意按在他的尾鳍末梢,刻托浑身一颤,蓬托斯之矛在他肩头划下一道血痕。年幼的王嗣睁大眼,整个王殿也一片死寂。“王……请准许我离开,我……好像病了。”匆匆离开中心王殿时,刻托已经头昏脑胀,几乎没有力气游动了。用礼袍遮掩住膨胀的鳞膜,他对着抬着他的人鱼祭司们低声吩咐:“……送我去母巢。”“您是……可怎么会?”亚蒙惊愕地看着年少的人鱼大祭司发红的腮,摇摇头,“您明明一直在食用阿托那鲸的雄睾素,是不会经历发情期的……”“你说的对,这不正常。”意识到什么,刻托撑着泛红的眼皮,在越来越浓重的眩晕中下令,“送我去……去水母之域,送我去秩序水母那儿,快。”如果去母巢区,等待他的,或许……不只有母巢。“你怎么会这样,刻托?”“我不知道,athena……”刻托抬头望向漂浮在上方的庞然的金色水母——这关乎到他的同巢兄弟……海王星星王的名誉,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不能向这掌管着秩序的至高无上的存在说出自己的猜测。金色水母静静俯视自己选择的维序者,触须将他泛红的面庞托了起来,掠过他肿胀的腮。高贵而威严的人鱼大祭司在它面前就像个渺小的海虫般颤抖起来:“athena……帮帮我……”“是你没有按照我的嘱咐一直服用阿托那鲸的雄睾素吗?还是你离开星国的期间,爱上了谁?”秩序水母因为怒意而散发出更加炽烈的金光,“我告诫过你,刻托,身为一条创世人鱼,因为天生拥有强大力量,又同时拥有着雌腔这样的致命弱点,你生来就会被同族甚至其他族群觊觎,这也是我选择你成为维序者与大祭司的原因,这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禁制。你不可爱上任何存在,不可拥有配偶,也不能拥有后裔,你必须守住你的雌腔,不可被任何存在胁迫,不可向任何存在雌伏……否则,上一位创世人鱼的悲剧,将是你的宿命,将再次引来星国的灾厄。你都忘记了吗?”
“我没有忘记,athena……我绝不敢忘记。”刻托握住它的触须,在逐渐沉沦入情欲的泥沼前喃喃,“我没有爱上任何存在,我发誓,请您,帮帮我。”秩序水母俯视下方失去意识,眼神迷离的人鱼,金色的触须环绕住他身躯,将他拖入自己的伞帽之中。“keto……”不知过了多久,刻托在这空灵的呼唤中睁开眼。金色的光芒将他笼罩在内,在他的上方,漂浮着一枚小小的金色光球。那不过巴掌大的金色光球内,有一个蜷缩的轮廓,依稀可以辨出还未成型的头颅与小尾巴,看上去像极了一个人鱼胎儿。这是……他惊奇而恍惚凝视着这颗光球,忍不住抬起蹼爪,试图用指尖去触碰它。似乎感应到他的触碰,人鱼胚胎动弹了一下。他的心底突然不明缘由的一阵颤栗,下意识地将它捧在了蹼爪间,蹼指戳了戳它动弹的小尾巴。好可爱……平时冷静淡漠的人鱼大祭司忍不住将它捧到眼前,仔细观察着它半透明的小小身躯,发现它的尾鳍似乎生得有点畸形,残缺了一边。是没长成型,还是……“刻托,你该从我体内离开了。”秩序水母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刻托猛地一怔,才意识到自己在秩序水母的体内。在他的发情期间……这位星国至高无上的古老存在,竟然……充当了庇护他的母巢。所以,这颗光球……“athena,它是?”“你的孢子。因为你在发泄之后在我体内沉睡了太久,它已经凝聚成胚胎了。”刻托一怔,盯着爪心。呼吸凝滞,心脏砰砰直跳,血液倒流。这竟然是……他的后裔吗?好可爱……好喜欢。可是,为什么会是金色尾巴?难道……是因为秩序水母充当了他的母巢吗?一种玷污了这个至高无上的神明的罪恶与羞耻感涌上心头,令他无地自容得想找条海沟藏起来。“现在,离开我的体内,我会替你消除这个秘密的存在。”在胡思乱想听见“消除”这个词,刻托一惊,蹼爪本能地将小小的光球拢住了,护在胸口,摇摇头:“消除?athena……不!!”金色的触须从四面八方涌来,缠住了他的蹼爪,将爪指硬生生挤了开来,将小小的胚胎剥出他的爪心。身躯被拖拽出金色的伞帽之外,他看着自己空了的爪心,茫然而怔忡。他明明才看见那个胚胎不过片刻,将它捧在手心里不过瞬间,它的模样就好像烙入了他的脑海里,心脏中,骨髓里,以至于被剥夺时,竟令他感到仿佛失去了极为重要的一部分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