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莫纳路过二楼的时候,走廊上又到处都是水了,而且她还听到了桃金娘的哭声。
这么深更半夜的、黑咕隆咚又四下无人,骤然听到人的哭声都挺吓人,何况此时哭的还是货真价实的女鬼。
她本来不想管的,却还是走向了桃金娘的盥洗室,桃金娘正“坐”在洗手台的顶部哭。
“你怎么了,桃金娘?”波莫纳问。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空旷又安静的场合发出了让人震耳欲聋的声音,还有阵阵回声,桃金娘被吓了一跳,一下子不哭了。
“又有人欺负你了?”波莫纳问。
“没人邀请我。”桃金娘噙着眼泪说“因为我戴着眼镜。”
波莫纳有点懂了。
“你是说因为你戴着眼镜,没人邀请你参加天体舞会?”
“谁会邀请我这样脸上长痘,还戴着滑稽眼镜的女孩儿。”桃金娘说,然后忽然尖叫起来,飞进了一个马桶里。
“我对校长说,以后取消天体舞会了。”波莫纳说。
半天都没有回应。
“能不哭了吗?”波莫纳问。
地面上的水以极快的速度流入马桶里,很快地面就重新变得干燥了。
接着桃金娘从马桶里探出头来。
“你也是因为没人邀请吗?”桃金娘问。
波莫纳想说自己被邀请了,虽然参加的不是天体舞会。
“我不是因为没人邀请,才建议取消舞会的。”波莫纳说。
桃金娘却根本不相信,她笑了起来“谢谢你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孤独的。”
波莫纳无法解释,见桃金娘不哭了,波莫纳也就不再说什么,继续往回走。
年少成名的确是件让人羡慕的事,但波莫纳并不嫉妒罗哈特。用红楼梦里的词说,他这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真遇到事了他保准跑得比谁都快。
他出名也是神秘人倒台后,在此之前都是以游历的名义,回来才开始出书的。
盛世时如果人人都和乱世时那样,那就不叫盛世了,追求享乐是盛世时的必然产物。
也正是因为盛世,人们才会去研究天文、地理等等,如果局势动荡、人人朝不保夕、饭都吃不饱了,谁还会有心情去研究呢?
曾经有一个叫一行的和尚,他在唐玄宗时期创建了大衍历,避免了因为没有准确预测日食、月食造成的“异象”,造成的恐慌。寺庙的环境就是安逸的,有一行这样的高僧,也有智能这样思凡的小尼姑。
她见着秦钟俊美,而秦钟也看她顺眼,两人差点苟且的时候被宝玉阻止了。他没有大声呵斥,只是趴在两人的身上,按着两人不动。后来智能借着作法事的由头去秦钟家探望染病的情郎,结果把秦钟的爹气死了。
她要是还俗了也没关系,问题是她是出家人。写书的曹雪芹说,留给她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沦落风尘,要么“回去”。
给宝钗开方子制冷香丸的是个癞痢头和尚,那药要春天开的白牡丹、夏天开的白荷花、秋天的白芙蓉、冬天的白梅花,整个清清白白。剃掉了那三千烦恼丝的时候,也就和尘缘了了。智能年纪轻轻就成了尼姑或许不是自愿,她出家的尼姑庵叫馒头庵,在那“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年代,饥民能有馒头吃已经是很不错了,她哪里懂得什么“常住真心,性净明体”呢。
波莫纳觉得阿不思并没有真的懂自己刚才说的,她是后来借用了古希腊的典故才让他明白自己的用意,如果要让他真的搞明白,她最好自己写成文给他看。
“何谓天?何谓人?”
北海若曰:“牛马四足,是谓天;落马首,穿牛鼻,是谓人。故曰:‘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无以得殉名。谨守而勿失,是谓反其真。’”
《在宥》篇有云,世俗之人皆喜人之同,而恶人之异于己。苏格拉底曾说:哦,听到我说真话请不要生气,我要是从政可能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