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司令,在开小飞机吗?”人鱼说话时,浓烈的信息素笼罩在呼吸间。他贴得太近了,近到只要白翎稍微动一动脖子,就会被咬穿腺体的地步。长居险境而形成的危机感让白翎清醒一秒。几乎是本能的举动,他回身便一胳膊撞去,带着风声又凶又狠,如果打在寻常的alpha脸上,必定已经撞断对方的鼻子。可惜伏蛰在他身后这只,非同寻常。一肘击空,肌肉拉扯的惯性立即返上来酸痛。白翎愣了愣,正要回头去看,忽然后脖颈捏握似的一紧,神志尚未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已经被掐着脖子脸朝下狠狠摁在了地上。力量对比悬殊,根本不容人质疑。下一秒,撞上他脸颊的不是肮脏的胶皮地板,而是珍珠府绸的布料。老男人爱干净,却把衬衣垫在他身下任凭糟蹋。“希望你跟上我的步调。别掉队,士兵。”对方颇有治理的意味,刻意加重力度。去你爹的,狗皇帝!白翎整条脊背都绷到极致,宛如一张新月形的弓,被重重拉扯到崩弦边缘,随时可能挣断。实在是被喂得太满,太过分,好像贫民窟里因为贫穷而饥饿断食,饿坏胃部的人,某一天突然被抓起来,强制装入牙医用的5口腔固定托。不仅被逼着颤巍巍张大口,还被一次又一次塞进厚重的肉块,整个五脏六腑都快涨吐了。可对方还以温柔到病态的声音,不停关怀你:“你太瘦了,宝贝,之前的人都没好好喂饱过你。”久居高位善于伪装的老皇帝,性格崩坏点彻底暴露。在这之前,白翎哪知道他对“喂饱”和“食欲”的理解和正常人背道而驰。要是白翎多长几张嘴,他估计要全都塞满才算作罢。混乱中,白翎看到地上的影子。两道影子一会黏着,一会分开。忽然,伏在上面的长影痉挛地抖了抖肩胛骨,白翎心跳杂乱,呼吸急促地看着漆黑影子长出了一根根粗刺。骨刺从人鱼脊椎骨位置自上至下次第伸出,尖而锐利。烈日阳光从骨刺缝隙间漫射下来,影子恰好落在白翎侧脸,那密如栅栏的条纹堪比一座牢笼,将鸟的呼吸死死锁在里面。原来只长尾巴,根本不是伊苏帕莱索的最终原型。他在他面前,一直是收着的。白翎咬碎了牙一般,发出丁点模糊泣音,可再多的声音,他便不肯透露了。郁沉发现他不肯好好出声,反而更加折腾起他。猛禽的胸骨薄而韧,展翅时挺胸坚定,英姿飒爽,可是再硬的骨头也禁不住捏玩的折磨。白翎的薄肌从一开始的紧致,到发热,再到控制不住颤抖,即便这样,他的脊椎还是一次又一次挺直了。他却不知道,这样反而会取悦邪恶的腐烂种人鱼。汗液从他额角滴下,汇入酸胀眼窝,又顺着挺翘鼻梁滑到鼻尖,要掉不掉,摇摇欲坠。呼吸重重一顿,模糊的视线里猛得撞入一抹黑色,是刺绣,裁缝师专门为主人绣在定制衬衣领口的名字。izsuparai,工匠手工绣出的花体字既优雅,又张牙舞爪,穿上之后会贴在脖颈大动脉的位置,仿佛在宣告着某种绝对的占有。尖锐的犬齿再次抵上。白翎脸上泛起反常的血色,嘴唇红得要滴血。他紧张崩溃地张开唇,想说句什么,可这一次对方不再给他迟疑的机会——呲,锐齿刺破柔软皮肤,猛得咬破到真皮层,攫取一声呜咽。热血从伤口渗透而出,温暖了怪物的唇齿,那甜美的滋味堪比在空气熟腻的秋季里亲手摘得树上的果实,甜到结起美妙糖霜,一口咬下去,灵魂便会从地狱升到天堂。我应得的。郁沉控制不住沉醉地想。饶是他,此刻也无法抵抗雄性基因里占据主导的侵占欲。他无比愉悦,一个忠诚,可靠,完完全全属于他的生灵。一个无条件肯定他存在,不论价值是善是恶的伴侣。一只他打开了笼子,也不肯飞出去的鸟。郁沉怎么能不贪婪占有他?他对郁沉的价值,远远超出一个能标记,能使用的oga。郁沉甚至会觉得,只有侵入他的身心,自己才会获得永恒的存在。古埃及有种说法。神灵永远不会死亡,除非它被最后一个信徒所遗忘。他慈悲怜爱他,像神圈禁信徒。他疯狂占有他,像国土托起臣民。郁沉捏着他的下颌扭转过来,从后面饱含情绪地吻他。白翎仰梗着下颌,几下便头晕眼花。他缺氧得快受不住了,热气从唇间大口大口溢出,皮与肉,骨与血,全都渗透在这个人的气味里。从今往后,他要从血液里容纳另一个人的存在。人鱼的指间有蹼膜,凉凉的,抓在他腰间,宛如一张寒冷的网。冷热对比太鲜明,白翎脊梁激起一抹陌生的恐慌。也许是没有准备好迎接下一阶段被标记后的新生活,又或者是单纯的oga生物本能的保护性抗拒,他骤然挣扎起来。趁着那条鱼还在沉浸给他注入信息素,他一弯腰,避开对方疏于防范的臂锁,惊慌失措地向前爬去——被抓住义肢脚腕,残忍地拖回来。“……放开我!”他的反抗不知道击中人鱼心底哪处阴暗,对方竟然发了疯。人鱼幽暗勾起唇,抬起手臂从身后卸掉一根长长的骨刺,像弓箭手拔出身后的箭。下一秒,抓住刺,以不可阻挡的力量重重打进他的义肢。“损坏的物品,我会照价赔偿。”对方云淡风轻说。尖刺划破纯白色电线,穿过裸露的钢架,“噗”,深深扎进地面15厘米有余。与此同时,车底正在寻觅食物的蜥蜴抬起脑袋。悬在头顶的刺宛如达摩克里斯之剑,直指它的眼睛。它兵荒马乱地窜逃,跳进湖中,消失了。车底盘之上,白翎双眼无神,满头是汗地躺着喘气,有热汗,更多的是冷汗。人鱼的刺将他钉在地上,他彻底逃不了了。疯了,彻底疯了。他缺乏经验,根本没料到标记后的alpha占有欲会这么强。难怪人鱼一定要给他设置中止词……郁沉俯视着他的鸟儿,他的宝贝,好似被钉在画框里的蝴蝶标本,展翅欲飞,却永远飞不出美丽的玻璃囚笼。因为他甘心用自己的身体当做囚笼,将鸟罩在里面。郁沉俯视着鸟儿,勾起唇:“今生难忘吗?”略带冷血的话,用那么温柔的调性说出来,加剧了残酷。陡然间,空气的浓度上升了一个阶段,外面的蚂蚁嗅到什么气味,疯涌地朝轮胎上攀爬。随着一声高亢的警报声,禁制环开始震动:“【警告!警告!您的信息素浓度已超出常规10倍,您正在分化,请立即前往庇护所!】”庇护所……
耻骨正在痉挛,整个身体都痛得如同撕扯一般,白翎意识模糊地迈向关键的成长期。在周身皮肤敏感度提升10倍时,任何接触都会引发山洪海啸。地板好粗糙,背心好刺人,连接触到眼球的空气也是滚烫的。白翎痛苦地高喘出声,像是回应他的呼唤,一双手臂将他抱过来放到身上。他只有一条好腿。人类的小腿不受控制地勾住人鱼的腰,另一条机械腿连着神经在地上打抖,仿佛被充电充坏了的电动玩具,漏电后,把自己折腾得够呛。“我的宝贝,终于要长大了。”alpha强悍而极具保护力的信息素如弥天大网般罩下来,密不透风地锁住白翎。白翎靠着他的肩膀,在艰难的呼吸中,手臂一点一点盘上去,像攀爬一座雄伟壮阔的山峰,最终到达终点。他睁开酸涩的眼皮,用力把金发一道一道绕在手掌,接着使劲往下一拽。老混蛋的脑袋跟着他的动作朝旁歪了下。白翎咬牙冷笑:“你可别得意,是我使用你!”他的后颈还在洇洇渗血,却张开一口利齿,猛得啃上老皇帝的脖子,一分不差,咬在那处条形码。人鱼脖颈筋腱瞬间凸起,痛得嘶嘶扭过头。身为alpha,被雌性咬住动脉处是关乎尊严的大忌。他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舒展眉梢,暗暗感受欢愉。美丽的花儿都是食肉的。花开得越漂亮,土壤里就埋着越多腐肉。他甘愿做腐烂的黑色土壤,供养他雪白的小绒花。·不得不说,老男人的事后抚慰做得相当不错。结还未消,人鱼耐性相当好,抱着他哄了大半个小时。白翎坐在他身上,分也分不开,只能一个人冷脸生闷气。郁沉捏着他的脸,掰过来,温声问:“吓着你了?()”接着笑了笑,说:≈ap;ldo;实在抱歉。?()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白翎咬牙切齿地骂他“老混球!”他也只是骂,过了这么久,他浑身还在受不住地余颤,脑子里全是刚才发生过的细节,想多了,甚至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郁沉温柔地抚着他,从头发揉到后颈,又从湿漉漉的脖颈抚到顺滑的后腰,像是要把他的颤抖给捋平一样。白翎转过脸恨恨地看他,眼眶都红肿了。这种恨倒是与厌恶无关,纯粹是拿情况没办法的赧意。然后这只鸟说:“……我不舒服,捋重点!”威胁式的撒娇,全天下也就独此一家了吧。郁沉无奈地捧着他的脸,贴贴额头,试探温度,唉……还是好烫,遂给炸毛小雌性解释情况:“你刚跨过分化,还处于高度敏感期,捋毛太重会受不住的。”白翎咬着薄唇,神情还是冰冷的。他的长腿在地上划了个半圈,两条腿都夹到老男人后腰那么抱着,抱了一会,乱七八糟的情绪涌上来,又委屈又强撑,纠结了半天,最后胡乱找了个借口:“这里蚂蚁好多……我想回家。”·“砰!”,森林里响起不和谐的声音。湖畔边,身材高挺的男人从后面拽下车门,重重关上。他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剧烈运动,胸肌和手臂肌肉都处于充血状态,原本穿在身上刚好的衬衣,现在有点爆扣子。老贵族整洁的衣襟,也印刷着不少脏污和皱褶。但只从背后看,也看得出他心情相当愉悦。十分钟后,黄橙橙的改装校车穿梭在一片盎然绿林里。没有经过开拓的道路,狭窄异常,茂密的枝条和灌木全都剐蹭在车窗,不停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听久了,有种森林在打招呼一样的恍惚感。白翎正在开车,但也不是规规矩矩坐着的。校车十分宽敞,他个子高挑,直接站着也不会感觉压抑。他便站在驾驶台前,撅着被牛仔裤包裹的臀,露了半截瘦腰,一边设置半自动驾驶功能,一边单手操控超大的方向盘。在他的头顶上方10厘米处,贴着老校车的标语:【上下注意安全】郁沉靠在旁边看他削薄年轻的背影,恍惚产生一种错觉。似乎这是暑期学校里的小年轻抢了校车,带着人出来无法无天厮混,浑身都是鬼混过的痕迹,却一点遮掩的意识都没有。因为都被自己教坏了。郁沉喉咙紧渴,视线不动声色从驾驶区抽离,转而望向车前方。这时,老客车里的电台吱吱作响。白翎两拳把它治好,它才规规矩矩开始放歌。上世纪黑人女歌手的声音妩媚而有劲,穿透力极强地糅进风中:“ican≈039;ts,ican≈039;tsthisfeelg(我()心跳不止,我情难自禁)”前方是一条直路,白翎支起腰来,手掌搭在眉上向远处张望。驾驶窗的两边是开着的,空气对流,他绒白的发彷如白沙流淌的河流,浅浅地在郁沉眼底飘荡,不着颜色,有种纯挚的美。“ohijtcan≈039;titthat,pleasedon≈039;taskto(我什么也不听,我一刻也不能停)”阳光从叶片里倾斜而下,撒下金粉似的光斑,有些许照在白翎身上,给他放荡不羁的背心加了点恰到好处的光晕。薄薄的布料被风鼓动着,碎发随着风往后飘起来。他转过头时,些许遮到眼睛,是扑面而来的清冽和野蛮生长感。“ican≈039;tsthisfeelgitfrolovgyou(爱你的心跳永不停)”郁沉耳边的心跳愈来愈快。白翎松了松胳膊,精致的脸庞有着发泄后的疲倦,随手点起烟时,又被眼底的淡冷赋予不符合身体年龄的成熟度。这些矛盾感杂糅在他身上,足以令一个冷血的上位者心潮澎湃。“你在偷看我?”白翎意外地挑起眉。他点了一支烟,自己抽了口,抬眸时撞见alpha直白不掩饰的目光,便意味深长地笑笑,顺手把烟也递过去。车子仍在走,晃动的车厢里,郁沉接过了那只廉价且皱吧的香烟,对着他刚刚含过的滤嘴也吸了一口。白翎扬起眉梢,惊讶之后是揶揄:“你也很熟练嘛。”郁沉淡淡说:“年轻过。”他们俩一路开回去,一路分享着这只烟。热风徐徐,金色长卷发轻快飞舞,被郁沉撩到了耳后去。他背靠着驾驶台,看着两边景物朝后方倒放,校车满满当当的窗户旁系着褪色的蓝色遮光窗帘,有一些被风吹到了窗子外面,朝后倒着翻涌,像是大海波浪,波澜起伏。车厢中,奶色烟雾也朝后流淌,似乎逆流的时光,在此刻得以回归重现。郁沉凝视着离自己只有半米的人,心里涌现无限情绪。话到嘴边,他却释然地笑了,望着脏兮兮的车顶,自然流露地说:“这是我有生以来最自在的一天。”白翎瞥他,眼睛弯了起来:“真的吗,这么好满足?”“真的。”郁沉探过身子,去吻驾驶座上的人。“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