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傀将?傀将怎么会是墨麟?你从头到尾再同我仔细说一遍。”
另一头,主屋内的墨麟听到阴山泽靠近的脚步声,撤去了笼罩主屋的势。
然而推门而入的阴山泽在与他对视之时,脚下却似乎像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跌了一跤。
琉玉眨眨眼道:
“真剁腿啦?”
白象牙柄的腰扇轻敲了一下琉玉的脑袋。
在南宫镜身旁入座后,阴山泽才向墨麟投去格外复杂的目光。
“……我就觉得之前见你手中那条发带似曾相识,原来不是一见钟情,而是早有图谋。”
墨麟并不否认,坦然接受阴山泽的打量。
阴山泽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受欢迎的程度。
修行上被人夸“同辈翘楚,天纵之才”,容色上被盛赞“巫娥出峡,宓女凌波”,阴山氏的大小姐无论走到何处,都是鲜花着锦,万人簇拥。
只是阴山泽更清楚,世人爱美,多只爱其光鲜之处,捧得太高,所爱就只是幻象。
要么生出占为己有的执念,要么生出不可得便毁之的恶意。
这些都不是好事。
阴山泽很长一段时间都为琉玉未来的姻缘发愁。
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个当初他最不看好,认定以琉玉的脾气嫁过去一定会成怨侣的妖鬼,竟然真的实践了当年跪在南宫镜面前说的那番话。
——为她不堕凡尘而生,为她心之所愿,纵死无悔。
阴山泽缓慢地咀嚼着这番话。
这样的话世人皆会说,可真正能够践行到如此地步的,恐不多见。
也难怪琉玉会被打动。
还在今日特意将这件事全盘托出,不就是为了将夺回傀将之事,纳入他们的计划中吗?
阴山泽眼珠轻转,看向一旁久久未有言语的族老们。
“我记得,是哪位叔父曾言,说‘就算妖鬼墨麟与我们一条阵线,也未必能当好琉玉的夫君’,还说等诸事了结,让琉玉多见见世面,挑个更好的——不知叔父觉得哪家郎君,能称得上这个更好?”
五叔祖默默挪开视线,手中玉珠转得飞快。
琉玉偏头冲墨麟眨眨眼。
她亲自选的夫君,自然是天下第一好呢。
四叔祖掩饰地咳了一声:
“不过是几句戏言,无需当真,现下还是谈正事要紧……按琉玉方才所言,我倒觉得无论是九方家还是钟离家,竟都不是最可怕的敌人,这个天外邪魔,竟有逆转时间之力,要是真有这等本事,我们今日所做一切,岂不都是一场虚无?”
这话得到了其他几位族老的赞同,众人神色沉沉,满目忧虑。
阴山泽却倚坐在凭几旁,懒洋洋道:
“这天随时都会塌下来,难道咱们就要提前上吊吗?人如蝼蚁,活在这世上一日,就要挣一日的命,别管天外邪魔有没有能力再启动一次宙阵,我们只按部就班,除我们眼前的敌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