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愉打开舷窗向外望去。原本晴朗的天空黑云蔽日,大批整齐的魔军如城墙将灵舟死死困住。甲板上厮杀、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血流成渠。身披战甲、手持凛劫戟的魔,犹如雄山压境而下,震动灵舟。他冷笑:“听闻谢无镜及其夫人也在这艘灵舟上。故人来此,怎么不出来迎接?”立刻有人颤声道:“你是来找抓他们的?他们在船楼五楼上房。你带走他们,速速撤离!”“哦,多谢告知。”战云霄一戟贯穿说话之人,将他挑起。那人顿时血流如注,瞪大双眼:“你——!”长戟寒芒一闪,战云霄随手将其扔下灵舟,笑道:“我什么?我是来屠戮灵云界的,见故人,只是顺便。”他大步走向船楼,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竟无一人能拦。织愉心不由高悬,慌乱地看向谢无镜。他仍在弹琴,仿佛身处世外,如闲云野鹤,生死看淡。任外面血流成河,杀戮不休,都与他毫无干系。为情所困织愉不担心自己,她的命运已注定。倒是谢无镜与战云霄结下大仇,战云霄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他灵脉被封,身为主角,却在低谷时期。虽不会死,但多半会生不如死。织愉急急按住他的弦,拉起他的手往外走,“别弹了。”谢无镜拂袖收琴,随她走出房中,穿行船楼长廊。织愉避开正门楼梯,从侧楼直奔船舱底部。她要带谢无镜去那儿躲一躲。可行至半路,因甲板乱战而颠簸得厉害的灵舟,让她的晕船更加严重。她头晕目眩,走到一楼,便觉胃里翻涌,连忙到船尾处扶着栏杆吹风缓一缓。谢无镜轻抚她后背,帮她舒缓不适。织愉好些了,立刻再去拉谢无镜的手,要带他下船舱。谢无镜站在原地不动:“你不能去船舱,会晕得更厉害。再者他们未必不会搜查船舱。”织愉:“那你自己去船舱。不管搜不搜查,你先躲起来再说。”谢无镜不动。织愉丢下他,扶着栏杆兀自往甲板上走。忽觉甲板一震,战云霄嗓音如雷,威慑四方:“谢无镜与其夫人不在五楼。”他对魔军下令:“尔等进楼,杀光楼中所有人。若遇谢无镜与其夫人,谢无镜可杀,其夫人活捉。”魔军应声入楼扫荡。织愉想起香梅与钟隐还在楼里,疾步往甲板走去。谢无镜跟上。她回身用力推开他:“你跟着我做什么!你如今就是个废人,是想连累我跟你一起受辱,还是想害死我!”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往甲板上去。身后没有脚步声,谢无镜没再跟上。织愉松了口气,不敢回头看,怕被他发现端倪。她有点不敢置信,自己这次竟然骗过了谢无镜。也许,是她说的话实在太伤人。即便是谢无镜,也是会被刺痛的。织愉轻扬嘴角。管他呢,骗过就好。下次他若是还这么难缠,她就这么骂。织愉想着,已走到甲板,看见柳别鸿正率领三名手下,与战云霄缠斗。
战云霄以一敌四,丝毫不落下风。反倒是柳别鸿等人颇为吃力。灵舟上,修士只有不到两百人,魔军却络绎不绝,前赴后继。修士就算再强,也耗不过他们。甲板上俨然是魔军压倒修士的战势了。织愉高声喊:“战云霄。”战云霄动作一顿。柳别鸿趁机攻向战云霄破绽。然而战云霄反应极快,长戟一旋,击退众人。紧接着他的手下率领一众魔军,立刻来接手柳别鸿等人,困住他们的脚步。战云霄向织愉走来。狂风吹动她十样锦色的裙,裙上花随风浮动。她在黑压压的苍穹下,鲜艳欲滴。战云霄凝视着她,调笑:“多日未见,不知仙尊夫人凭何脸面主动唤我?”织愉:“就凭我曾助你逃命。”战云霄笑了声:“所以你现在,想挟恩求我饶谢无镜一命?”他果然知道那时她是故意撞开谢无镜,放他离开的。织愉镇定道:“不,谢无镜已经离开灵舟,你想杀谢无镜就去吧,我绝不阻拦。”战云霄挑眉:“夫人可真绝情,我都为谢无镜感到害怕了。”织愉主动靠近他:“我的情可不绝,只是没放在谢无镜身上。”战云霄不是蠢人,当然不会想她是把情放在了他身上。但胸腔下的跳动,还是冷不防地滞了一下。织愉:“我主动出来,就是想请你离开。我用谢无镜的命,来交换灵舟上剩下的修士的命。”战云霄凝视她双眸。她杏眼明亮,如泛水光,眼神干净,看不出是在说谎。他道:“你说谢无镜离开了灵舟,他就当真离开了灵舟?”织愉:“他在一刻前跳下灵舟,你可以估算一下那处的方位,带魔军去围杀。若你没能找到他,再追上灵舟继续你的屠杀,也不迟。”战云霄:“我说过,我此次来,见故人只是顺便。屠舟才是必行之事。”织愉:“那可惜了,你将失去杀谢无镜的唯一机会。”战云霄眉目凝肃,似有动摇:“唯一机会?”“先叫你的手下停手。”织愉对众修士道,“我以天命盟护天者之首的身份,请诸位也停手。”话音落,战云霄抬手示意停战。楼里的活人被陆续带出来,其中不见钟隐与香梅。织愉拧眉,难道他们已经死了?她道:“麻烦把楼里尸体也清出来,不然待会儿回去住,怪晦气的。”战云霄依她要求下令,却道:“待会儿不管找不找得到谢无镜,你都要跟我回魔界。楼里晦不晦气,与你无关。”织愉心头一紧,转念想到他这话恰恰说明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杀她,又安心了。她莞尔:“谢无镜如今灵脉被封,毫无法力,用不了芥子,没有法器。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就算有仙气护身不死,恐怕也伤得不轻。”“谢无镜此人的心计手段,你是知道的。从我手中逃脱之后,再无人能困住他,你这次若也不去找他,他就真正自由了。”“你猜下次见到他,他的灵脉,还会是被封着的状态吗?”织愉这番话,完全是仗着旁人对谢无镜的情况不了解,在胡说八道。众修都信以为真。唯有柳别鸿知道内情,可他不会拆穿。战云霄若有所思。织愉留意着楼里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