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住之处,能看到附近有何显眼之物?]织愉走出房中四下张望。残阳已落入天际,丝丝缕缕的红从地线上漫开。已经这么晚了。看来她今天吃不到谢无镜做的饭了。织愉轻叹,回:[能看到院子后面有座山,山上有座亭子。不过谢无镜现在出去了,你们自己斟酌何时过来。]天谕很长时间不再回,但纸没有自燃。织愉等了会儿,没耐心地打算把纸收起来。天谕回:[已到结界外。谢无镜布下的结界难以破开,需你协助。你将灵力导入我给你的第三张纸中,它自会在阵内寻找阵眼。]织愉不悦:[若在阵内破阵,我岂不是会被谢无镜发现?]天谕:[找到阵眼后,我等会在阵外破阵,你不必担心。]织愉无法相信天谕,恐吓道:[行。你最好是清楚,若谢无镜怀疑我,我没了下手机会,你们今日都要命丧于此。]天谕不再回复,纸条自燃。织愉估摸着这么晚了,谢无镜肯定很快就会回来。抓紧时间将灵力灌入第三张纸。第三张纸仿若变成一只蝴蝶,飘飘摇摇一会儿,寻着一个明确方向飞过去。织愉没跟,回房在储物戒里挑选要穿戴的衣裙首饰。刚刚挑好,忽听苍穹之上传来一声雷霆震响。结界,破了。织愉不由紧张起来,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事的,待会儿就一杵子的事。一杵扎稳了,她恶毒女配的任务就完成一半了。织愉做了几个深呼吸,从储物戒里翻出穴位图来看。不行,还是太紧张了。她忘了神道穴在哪儿了,得赶紧重温一下。*谢无镜赶回山下闲庄时,恰见众修如黑云压城,鱼贯闯入刚刚破开结界的宅院中。谢无镜缩地成寸,纵跃挡在织愉所住衡殊苑外。闯入的修士们迎面撞上他,急急刹住脚步。为首的三人,与他无声对峙。三人身后由各方修士组成的队伍,有人叫嚣:“谢无镜,你勾结魔族,险些害了南海国新任国主性命,竟还有脸在此与你夫人逍遥快活!”“你幼时被仙族送往灵云界,是我灵云界养大了你,你竟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往日对你的崇敬,是我瞎了眼,竟然崇敬如此一个猪狗不如的人!”“今日你若束手就擒,随我等去乾元宗天刑台接受审判,我等念在你过去为灵云界付出的份儿上,便让你少吃些苦头。”“否则,休怪我等替天行道,诛杀堕仙!”……织愉在屋里听着,禁不住鄙夷地嗤笑。说的真是义正言辞,还灵云界养大谢无镜。若不是谢无镜,灵云界早就被崛起的魔族按着打了。这些修士跟来,打的觊觎谢无镜仙身的算盘,她都听出来了。不过他们只是炮灰。谢无镜的仙身,还轮不到他们享用。织愉穿着一身未来得及换的夕岚寝衣,披了件雌霓大袖外袍走出来。众修忽见红绯黄昏中,长发披散、纤腰婀娜的女子面带错愕与慌乱地走出来,呼吸不由乱了一息。在场众人并非都见过织愉。早听闻仙尊夫人比花娇艳,今日一见,名不虚传。谢无镜面对众修浩荡杀势,仍旧冷静地回身,背对众修,对织愉道:“你先回房,我会处理。”织愉点点头,转身要回房。便听修士中有人低声问:“仙尊若不在了,仙尊夫人该如何处置?”
“这般身段姿态,当然是上头的玩腻了,再丢给下面。”织愉拧眉回眸。谢无镜将她推回房中。房门闭上,他未发一言。九霄太上与鬼神不知同出,仿若日曜天光与混沌世纪交织。一出手,便是杀招。众修大惊,不敢掉以轻心,纷纷祭出本命法器。“仙尊又如何,他只有一人,我们有数千同修!”“大家不用怕,灵云界有天地规则。神族仙族在此动法妄造杀戮,必遭雷殛天罚!”随着一声声嘶喊。带法器的、带灵兽的,齐齐攻向谢无镜。谢无镜衣袍猎猎。一手九霄太上化作覆天剑阵,剑雨蓄势待发。一手鬼神不知仿若尽收三界死息,只待一挥斩,便如死神夺命。苍穹之上,雷云滚滚,紫电雷蛇蹿动。似将要为这一场上仙对下界的屠杀降下天罚。织愉面对着紧闭的门,能看见谢无镜气势如虹的背影正挡在门外。她做了个深呼吸,在太上剑阵将启、鬼神亡刀将杀的刹那,推开门扑向谢无镜。她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握紧神杵刺透他的衣袍。他身形一怔。神杵只刺破了他一点血肉,杵上咒术却是触血如野兽,汹涌得灌入他体内。强大磅礴的力量将众修震退。霎时间,剑阵破碎,长刀落地。天地寂静。众修纷纷瞪大眼睛愣在原地。谢无镜回眸看她,唇瓣轻颤,口中血不断涌出。风呼啸,吹动他染血的长发与衣袍。不愿相信这世上,唯有她能如此刺中他。因为她是这世上,他唯一毫无防备的人。织愉松开他,手中神杵掉落在地。她不敢看他,落荒而逃般跑开。边跑边对带队为首的三名修士道:“你们愣着做什么,快拿捆仙索捆住他啊!”这三人是她见过的三名护天者。咒术瞬间破了他的功体,封了他的修为。四肢百骸,如火烧刀割。谢无镜强撑着没有倒下去,死死盯着她,向她走近。织愉慌乱地不断远离。然而他一个踉跄,跌跪在地,猛地拉住了她的裙。有修士蠢蠢欲动,欲趁机出手,被护天者拦下。织愉不了解神杵的威力,所以害怕。可护天者们很清楚:虽然神杵没有像预想的那样杀死谢无镜,但谢无镜如此毫无防备地被附上神杵所有咒术——他此刻,连废人都不如。他们只需要看着这位被背叛的仙尊,如何恨极他那位对他们嚣张至极的夫人,欣赏她的恐惧便好。织愉想抽回自己的衣袍。但回眸看到谢无镜口中溢血、眼眶泛红,她终究狠不下心。他望着她,眼底竟似有些水雾,启唇却难以出声。良久,他眼睫颤了颤,字不成句,嗓音含着血,模糊断续:“我,以为你……为什么……”话音落,他倒在了她的脚边。抓着她裙摆的手,却一直没松开。织愉想触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