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慧娟来不及开门,看着扑在怀里痛哭的姑娘心里也难受的紧,怀里睡着的小明宁被她大姐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歪着小脑袋就喊,“大姐。
“明,明宁,”陈明安看着伸着小手给她擦泪的小明宁,意识到此刻还没进院子,便抽噎着松开她娘的胳膊。
“进屋跟娘慢慢说,”宋慧娟摸摸她,“啥也别怕。”
“嗯,”陈明安主?动拿过她娘手里的钥匙,往里一插,锁被打开。
母女仨进到里屋,宋慧娟给她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注意到原来那单褂子被她系在了腰上,宋慧娟也没问?,可摸了摸她的手却是冰凉凉的,又忙拿了件小袄给她披上,这时才握着她的手拉着她坐下问?她,“有人欺负你了?”
“不是,”陈明安还是忍不住,抱着她娘又哭了起来,好歹是是把话说了出来,“娘,我要?死?了……”
“啥?”宋慧娟吓得把人立刻就从身上掰下来,“你说啥哩?”
“我,我要?死?了,”陈明安的眼泪掉的更?快了,话也说不囫囵,结结巴巴的直掉眼泪,两手扒上了系在腰间的衣裳,可泪水模糊了眼睛,手上也使不上劲,“娘!我流血,流好多血……”
宋慧娟这时才明白单褂子被她系在身上的缘故,放下怀里的小明宁,上手解开了她打的结。
果然,身下的裤子被染红了一大片。
“没事,这是长大了,”宋慧娟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怪娘没跟你说,这不要?紧,女孩家长大了都有的,别哭了,娘去给你拿东西擦擦。”
她这个好好的小姑娘,也终于长大了。
宋慧娟把她换下来的衣裳拿出去,倒了盆热水,又进了东屋,打箱子里翻出一块新布,从袋子里抓一把棉花,提着针线篮子就进了屋。
“先擦擦,”宋慧娟把热水浸湿的布巾递给她,瞧着她这会儿平静下来,给自己擦去身上的血迹,便坐下来给她缝起月事条来,“娘也是忙忘了,想着今年你才十四了,仔细算算虚岁也十五了,也差不多了。”
这会儿陈明安也没那么害怕了,擦干净身子,垫了块布,就先坐进了被子里,此时更?多的是好奇,“这还看岁数吗?”
“娘那时候的姑娘家大多都十六七才来,”宋慧娟缝好布条,开始往里塞棉花,“娘想着你还得再过二年哩,早该跟你说的。”
“每个月都来,时候也不长,天都有,”宋慧娟最后缝上线口?,这些事情都得给她说仔细了,生怕再吓着她,“头几个月也不一定稳,等以后慢慢就稳了,今儿初五,许是等不到下个月初五还会来,到时候就用?月事条垫着。”
“每个月都得流血?都流到啥时候哩?”陈明安还没和身边的同?学讨论过,课上也没学过。
“流到啥时候?”宋慧娟顿了顿,尽力回忆起上辈子自己的情况,“大抵得五六十了,这些还不紧要?,每个月见了红,那几天别碰冷水,省的进了寒气?。”
说着话,把手上现缝好的月事条递给她,教了一遍,等她学会,又摸了摸她的手脚,都凉的冰人,“娘给你倒点红糖沏水喝暖暖身子。”
陈明安感?觉很不舒服,摸着腰上骤然多的这个布条,怎么坐都不对劲。
“咋了?”宋慧娟打堂屋进来,把茶缸子放到她手里,“拿着捂捂手。”
“我也说不出来,”陈明安皱着小眉头,“就是难受。”
“就是这样的,”宋慧娟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给她捂着,手上又扯了一块布条,开始缝起来,“腰也酸,提不起劲儿,等这几天过去就好了。”
母女俩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趴在床上的小明宁自娱自乐了半天,这会儿也拽着她娘的衣摆睡着了。
看了看外头的太阳,宋慧娟放下手里的棉花,把小明宁的脑袋放好,提着针线篮子起身,“到晌午了,娘早间和了面,给你做汤面条吃,成不?”
“成,”陈明安也要?跟着爬起来。
宋慧娟把人拦下,“先歇歇,替娘看着明宁就成。”
做惯了的活儿,下几口?人的面,水烧开,看见人推着架子车进来,正好下面。
临睡前,宋慧娟去瞧了瞧明安,人躺在床上还没睡着,给她掖了掖被子,把刚缝好的两条月事条给她放在床里头,“等会儿去茅房换一个,换下来的放小盆里。”
陈明安点点头,她一时半会儿睡不下,堂屋里明实正追着小明宁跑,小黑也跟着一起闹,她想起也去不了,还好她娘坐在床边陪着她。
“娘,你啥时候来的?”陈明安趴在她娘腿上问?。
“娘啊,”宋慧娟缝着布条的手放下来,皱着眉头仔细回想,却只是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只记得是收麦子的时候。”
“那时候你都知?道了吗?”陈明安从小就没见过她姥娘,虽然她娘从未提起过,可她隐隐约约知?道在她娘和舅舅们很小的时候就走了。
“知?道点,”宋慧娟听见她的话笑了,“那时候村里有几个一起上工干活的小姐妹,有人来的早,平时凑在一起多少说过几回,心里多少也知?道点,真来的时候也没那么怕,娘也该早点跟你说,把你吓成这样子。”
提起她今天贸贸然跑回来的事,宋慧娟转而问?她,“跟学校的老师说了没?”
“没来得及,”陈明安顿时哑了火儿,又忙补充道,“不过,我请玉珍跟帮我请假了。”
“那就成,”宋慧娟重新拾起了针线,“肚子还难不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