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让她到书房来见我。”
“好嘞!”
祝缨去了书房,她觉得自己近来有点心浮气躁,这样不好。拿出今年的家书,重新读了起来,以平复心情。
信中都是关切叮嘱,他们不图谋她什么,只要她平安。
看着看着,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又在心头浮现。净是些闹心的事儿。最早不过是些要动手的事务,后来添了派系之争,现在连内闱较量都要关心了吗?升官之后,烦心的事反而变多了!
两种情绪撕扯着,让她略有点烦。
世间安得双全法,如果不能两全,她该怎么做呢?要怎么选呢?
祝缨坐着发了一会儿呆。
直到祝晴天过来敲门。
祝缨道:“来,有件事要给你。”
祝晴天道:“是,是打听什么消息,还是散布什么消息?”
“去打听一下,京兆近来有没有侵夺民田的事。”
祝晴天没有问缘由,答应一声,又把一张请柬放到了祝缨面前:“这是刚才门上收的帖子,是岳大人家送来的。”
祝缨打开一看,是岳桓的帖子,邀她明天过府去品茶赏花。祝缨与岳桓有交情,但是过年的年酒已经吃过一次了。
祝缨看明天自己还有空,便打算赴约。
次日一早,祝缨身着便服,先去拜见了刘松年。预备稍晚一点再到隔壁岳桓家去,刚好能吃午饭。
刘松年家正在打包行李,祝缨吃惊地问道:“您这是要干什么?”
“没看到么?收拾行李准备回乡。正好,不用特意知会你了。”
刘松年不是京城人氏,二、三十年前游历天下,后来被先帝召回京城一困困了这么多年。走,倒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就这么走了吗?”
刘松年懒懒地看了祝缨一眼:“怎么还走不得了?”
祝缨还以为他留在京城是有点怀念王云鹤的呢。
刘松年冷冷地道:“又不是小儿女,见识少,一件事、一个人就当是整个人生了。”
祝缨点了点头,道:“路上小心,别往太偏僻的地方跑,年纪也不小了,嘴巴又不饶人。”
刘松年面无表情地扬起了巴掌,祝缨笑着倒退了出去,去岳桓家吃饭去了。
站在岳桓家门前,祝缨往拴马石边多看了两眼,那里有一匹颇为神骏的马,乌云踏雪,来的时候还没有。
门上识得她,笑着迎了进去:“我家官人与杨祭酒已等候多时了。”
“杨祭酒?”
“是。”
祝缨有些诧异,她看不出来自己与这位杨祭酒有什么共通之处。她又不读书进学,而杨祭酒,此前并未听闻。难道是这两天才任命的么?
上任祭酒是年前告了个病假,但现在年假还没过完,明天才开始应卯,任命是怎么下的?
带着疑虑,祝缨迈进了岳府。
岳桓与杨静正在谈笑,看到祝缨来了,岳桓起身道:“来来来!这就是子璋了!”
杨静站了起来,祝缨也看了过去,一看之下,不由有了同一个念头:怪不得岳桓笑成这样。
杨静是个美男子,如果为“君子”画张像的话,画出来大概就是他的样子了。煦煦如玉,见之便觉他是个光风霁月之人。
家里有这么一个人,是值得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