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玫无所出,又死了大爷,家里也没长辈,她是不可能有权力将沈重德再赶出去的,只是这家业要是拿到手里二爷只顾豁豁,又如何能长久?看着万氏的眼泪,听着外头儿子跑来跑去的欢快笑声,沈重德好像突然间就找到了一个男人该做要做的担当。他起身走到万氏身边,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万氏有瞬间的怔神,她以为自己的话会引来丈夫的一通敷衍和抱怨,从未想过得到的竟会是一个拥抱。“夫君……。”“等我拿回沈家的家业,你就是沈家的当家主母,大嫂也越不过你去。”万氏就这样靠在沈重德怀里,哭得肩膀抽蓄不停。吃食是香莹娘安排人送来的,如今的香莹娘已经在沈家厨房独挡一面了。她做事稳重,心思也巧,很得苏玫的欢心。所以除了管着厨房里的事,府里像是安排什么杂务这些也让她操持,也算是很得脸的管事婆子了。沈重德和万氏一家三口,一边裹腹一边听香莹娘说,“二爷,二奶奶,这院子空了许久,奴婢也是每隔几日吩咐人来打扫一次。现如今二爷和二奶奶和小公子住了进来,奴婢重新挑了管事的婆子和女使来侍候。”万氏喝了口热汤,侧过头问,“马嬷嬷呢?”马嬷嬷是服侍老夫人的老人,若是让她到自己跟前服侍最好不过了。香莹娘却道:“马嬷嬷是老夫人身边最贴心的,自从老夫人过逝后,这院儿里的诸多婆子使役就都遣了出去,我们夫人想留下马嬷嬷,但马嬷嬷说她年老了,想落叶归根,夫人便赏了她几百两养老银子让她家去了。”“哼。”听到这里,沈重德嘴里大口嚼着菜蔬,眼神却很是鄙夷,把府里苏氏认为碍眼的人都赶走了,不就全是她的天下了?沈重德只哼一声就不再说话了,这让香莹娘实在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万氏也只听到沈重德哼了一声后没有下文,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旁堆着的包袱上,“你找个裁缝进府,给我们一家做几身应季的衣裳。”“是。”香莹娘曲膝。“让婆子和使役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躲懒就成,你下去吧。”万氏的语气已经有了当家主母的气势。香莹娘出了院门,又不由自主回头看了一眼。想着这沈家才太平下来,苏夫人虽是个孀居妇人,但也没苛待过下人。然而,现在还是男人当家作主的世道,沈家没了大爷,可不就是该二爷掌家么?只是夫人舍得把手里的富贵都交出来?翌日晌午,香莹娘喊的裁缝进了沈家,给一家几口量好身量,沈重德就出门了。万氏在身后喊他,“夫君,有话好好说。”沈重德头也不回的抬了抬手,“知道了。”一听巧月说二爷来了,苏玫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强作镇定请人到堂屋,然后换了身看得起十分庄重肃穆的衣裙出去见他。沈重德见苏玫身上穿的料子极为考究,非但没觉得被她吓着,反而觉得苏玫在拿他的银子豁豁。巧月上了茶,沈重德也没吃,听着苏玫问他,“二爷,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事?”沈重德笑道:“大嫂嫂,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沈家我这一辈就只有我和大哥哥两个男丁,大哥哥又没有子嗣继承沈家的家业,如果他人也走了,沈家的那些家业我也不好意思再让大嫂嫂你费心思,您看看什么时候得空,把家里那些田产铺子的账册契据都交给我吧。”这么直白的开口要,真是好大的脸啊!苏玫气得拳头紧握,指尖狠狠嵌进掌心也没感觉到痛,“二爷当初是因为什么被赶出沈家的,二爷还记得么?”怎么会不记得?沈重德心虚了虚,没作声。他的反应苏玫看在眼里,冷笑道:“看来二爷是没忘的,我承认沈家如今的家业的确该交到二爷你手里延续,只是沈家如今这份家业几乎全是我的心血,你让我就这样交给你,别说我不答应,就算你大哥哥在世,他也断然不会答应。”沈重德才不管那些,人死了就是没有了,谁管死人怎么想?他一副泼皮无赖的挥挥袖,“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大嫂嫂,我称你一声大嫂嫂是因为你是沈家明媒正娶的媳妇,你要是给我大哥哥生得有儿子,我也就不跟你争了,要问题是你家现在只有个姐儿,是个庶的,将来还要外嫁,那是个外姓人,有什么资格碰我沈家的家业?再者说,你既是沈家媳妇,就要守沈家规矩,自古就没有婆家夫死,兄弟还在呢,妻房掌家的道理。我还看在你是我大嫂嫂的份上,才过来和你好好商量,你要是不松手,我大可以告到官府,抑或是告到老家族里去,族里有的是能替我做主的长辈,就是替大哥哥一封休书休了你,你也是不能有怨言的。”这混账怎么没死在外头?这混账怎么没死在外头?沈重德的话虽然难听,但他却没说错半个字。她没有儿子,采云生的又是个姑娘,所以,沈家这一脉就只能落到沈重德这一房上去。可是她好不容易将沈家的家业放在怀里捂热了,就这样交出去?她怎么甘愿?“二爷何必把话说得这么严重?”苏玫僵着笑,声音却是从她齿缝里迸出来的。见苏玫笑,沈重德也跟着笑,“丑话要说在前头嘛,要是大嫂嫂你懂得规矩,这些难听的话自然也就不存在了不是?”“二爷不知道经营这些营生的艰辛,你开口就要,总得让我缓一缓吧。”“大嫂嫂放心,只要把松松手,往后我沈重德给您养老送终。”呸,苏玫在心中暗啐,谁稀得你养老送终?“二爷还是先回吧,巧月,送客。”苏玫实在不敢在屋里呆了,她怕再呆下去,沈重德再说出什么逼迫她的话。她一个人没办法招架沈重德,得找别人想想法子。于是招呼使役备车,去了苏府。:()宠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