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女子声音。
这声音太过耳熟,安帝立时便听了出来,极度震惊之下脱口唤出:“任辛!”
——那内侍正是如意,她单手扯掉头上的帽子,一头秀发随飞拂扬,修罗般冷冽的目光扫过全场,所有对上她视线的朝臣心中都都不由一寒,只听她说:“正是,我从十层森罗殿又回来了!”
群臣无不栗然而惊,就连阶下邓恢也面露惊愕。
“李隼,你心中有鬼,所以才令人在宗庙外严加盘查,所有利刃硬物都不许带入。”如意直视着安帝,讥讽道,“可惜,你高高在上太久了,以为敢和你作对的只有文武百官,却忘了不起眼的内侍杂工,不用刀剑,也可杀人!”
她手上一紧,二皇子立刻惊慌地高呼:“父皇,救我!来人啊,救驾!”
老臣王相连忙问道:“任辛,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意冷笑道:“你不如问问丹陛之上的这对父子,到底干了什么?”她失望至极地看了眼二皇子,“上次看在娘娘份上已经饶了你一命,没想到你非但毫不悔改,反而更加丧心病狂!把你在天门关干的好事,当着百官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如若不然——”
话音未落,安帝从身旁侍卫腰间拔出佩剑,向着二皇子当胸掷了过去。但如意早有准备,两指在空中一夹,那剑便断为两截。二皇子惊魂未定,难以置信地看着安帝:“父皇?!”
如意冷冷瞥过去:“又想杀人灭口?!”
安帝神色一乱,露出些心虚的表情。但随即便一咬牙,凶狠地瞪着如意,挥手向侍卫下令:“不必管二皇子!马上给朕杀了这妖言惑众的妖女!邓恢!”
侍卫们面面相觑,却也只能仗剑上前。而台下的众臣早已是惊呆了——为了杀一个刺客,皇帝这是连新太子、亲儿子的命都不要了吗?
邓恢看着阶上的如意,一咬牙,正要仗剑奔上,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邓恢、连同在场百官下意识地循声望去,便见一匹空鞍白马,正向着丹陛飞速驰来。
连番震惊之下,无人想到该上前拦一拦,都呆呆地看着白马奔近。而后忽的便见一个男子从马腹之下翻身出来,鹰鹞般一个腾身就坐上了马鞍,手臂一展,弯弓如满月。指间三箭一搭,便向着丹陛之上的众侍卫射去!
箭矢顷刻便至,中箭的侍卫应声而倒,反应快些的已扑上去拖着安帝去躲避。
那人自然就是宁远舟。三箭发出,他很快再次搭弓,连发数箭。其中一箭正中安帝身后的黄罗伞柄,象征着皇权的黄罗伞就此被击飞出去,滚落下台阶。
邓恢连忙高呼:“护驾!”
侍卫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扑上去守卫安帝。而宁远舟已然跃下马来,挥剑杀上前去。
文官们惊惧躲避,一众武官想要迎敌,身上却连个能充作武器的笏板都寻不到。仓促间只能赤手空拳上前阻拦——却哪里阻拦得住。宁远舟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转眼间就将阻拦之人悉数扫倒在地。就只剩邓恢还在与他交战。
丹陛之上,如意足尖一踢,拾了把侍卫丢弃在地的剑。拎着二皇子,也同周围杀上来的侍卫们厮杀起来。
而安帝早已奔入了宗庙大殿,匆忙下令:“快,关门!”内侍们连忙将门关上。
宁远舟架住邓恢的剑,低声道:“你们皇帝和太子勾结了北蛮人,我不想让皇帝死,只想让他出兵抗敌,你还要拦我吗?”邓恢一怔,手上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宁远舟一掌击去,邓恢就势倒地,滚落了台阶,双眼仍惊疑不定地看着宁远舟的身影。
宁远舟飞身上了台阶,和正在交战的如意飞速交换了个眼神,飞身赶到逃至宗庙大殿内的安帝身边,重重地击在他的后颈上。而后提着他的领子,将他拖出了大殿。
殿外已陷入对峙。
官员们聚集在台阶之下围着如意,已有不少武官拿到了武器。王相正在台阶上,隔空规劝着如意:“你放下太子,一切都好商量!”
如意冷冷一笑,手中之剑轻轻一挥,王相便吓得接连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在阶上,幸亏被邓恢一把扶住。
王相惊魂未定,才刚站稳,一抬头就见安帝也被人拖了出来,差点犯了心悸,惊道:“你是谁?!别伤了圣上!”
宁远舟冷声道:“大梧六道堂堂主、左卫中郎将宁远舟!”
“梧国六道堂?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如意伸剑往二皇子颈上一勒:“想让你们听一段卖国贼的自陈。”用力将二皇子往上一提,“说!”
鲜血顺着二皇子的脖子流下来,二皇子魂飞魄散,连忙招认:“我,我叫开了天门关门,放了五千北蛮人进关——”却又急切地辩解道,“可这不是我自作主张,我也是奉了父皇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