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故意流里流气地道:“嘿嘿,你要是没了,就该轮到我和美人儿风流快活——”
宁远舟出手如电,一招制住了他的咽喉,“你敢!”
于十三正色道:“那你就别给我撬墙角的机会,平平安安地和我一起回去。”
两人四目相视,然后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安都金沙楼大门突然被冲开,朱衣卫们冲进金沙楼,但楼中却空无一人。众朱衣卫里里外外地搜索,也一无所获。
孔阳禀告道:“尊上,一个人都没有。”
邓恢走过去,摸了摸温酒壶里的水,又看了看下恭敬对自己弓身的诸朱衣卫,良久道:“撤。”
众人鱼贯而出,离开了金玉楼。在前行的马车内,邓恢突然道:“把当初跟着我从近卫军来朱衣卫的那二十个人全都调回来。”
孔阳不解道:“现在?全部?”
“对。外面那些人,不可信。刚才温酒壶里的水,还是热的,说明有人跟金沙楼通风报信。”
孔阳犹豫道:“其实,金沙楼这些年一直和我们互相买卖情资,上次那受了缢型的十五人,也是通过他们才撤走的。所以泄露之事,确实在所难免。”
邓恢问道:“金沙楼收留了我们多少退职的卫众?”
孔阳回道:“一百五十余名。”
邓恢愕然,“这么多?”
孔阳一咬牙,似下了决心道:“属下还隐约探知,其实那天晚上,有不少卫众都亲眼目睹了任辛当街击杀迦陵,但他们一直联手隐瞒此事。”邓恢闻言,震惊之极。
孔阳又低声道:“属下无能,本想审问几个人。但一是时间来不及,二是他们好像早就互相套好了口供……”
邓恢脸色变幻,终道:“不用问了。当初迦陵和陈癸如何瞒着我的,我又是如何瞒着圣上的,现在,他们就如何瞒着你。”他长叹了一声,“朱衣卫号称天子爪牙,其实早就……也不怨他们,圣上待朱衣卫如此,连我都已经寒了心。”
孔阳道:“可总不能放着不管吧,毕竟您还得向圣上交代。”
邓恢闭上眼,缓缓道:“召集我们自己的人,再从飞骑营借一百。在安都暗市里重金悬赏,一定要查出任辛的下落。金沙帮里泥沙混杂,既然向我们卖过情资,就一定也有愿意被重金收买的人。”
孔阳应道:“是!”
邓恢补充道:“如果到时候实在找不到任辛。大不了我也学她一样,来个假死脱身。天高任鸟飞,圣上不拿我们当人,我们总不能真就认了任人宰割的命。”
孔阳闻言,眼中一酸:“是。”
一房舍内,如意放下笔,正随手拿起那把“红尘”把玩,突然间,屋内案上一个与地动仪相仿的器具里掉下了一颗珠子。如意伏在地上,只听得地面微微震动,似是一片马蹄声翻飞而来。
她立刻翻身而出,纵身离开了房舍。片刻后,一阵箭雨透窗而至,随即,房门被踢了开来。邓恢和孔阳疾步而入,但房内早已空空如也。
孔阳看着后窗的脚印,下令道:“人刚走。快追!”几位朱衣卫听令后飞身而出。
邓恢却低头看着案上散落的几张纸。上面写着的是:“承天九年三月紫衣使瑶环破汝州循王谋逆案晋丹衣使;承天十年月丹衣使康安自宿国剑南节度使府中盗得舆图助车骑将军刘鸿大破剑南军……”
邓恢问身后的卢庚:“紫衣卫瑶环、丹衣使康安,是否当年跟随过任辛?”
卢庚答道:“是。”
“传他们过来。”
卢庚身形一滞,应道:“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邓恢一怔,只得挥挥手让他退下。
回到马车里,邓恢认真地看着那些纸,回想着,喃喃道:“汝州循王案,怎么总有点耳熟?”他看到经过的建筑,似有所悟,突然道:“停车!”
转眼间,疾驰的马车停在安国国史院门前,这是一座肃穆的建筑。官员取出卷册,放在邓恢面前,“承天九和十年的实录都在这里。”
邓恢翻阅着,很快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他读着:“三月,汝州循王谋逆事败,循王卒,妃嫔亲信以下四十余人赐死。四月…只有这些?破循王谋逆的人,为什么没有记载?”
官员回道:“这个,下官就不知了。”
邓恢又翻到十年的那一本,又问道:“大破剑南军这一条上为什么也只写了车骑将军刘鸿,没有写提到我们朱衣卫的丹衣使?”
官员了然,回道:“原来是因为这个。邓指挥有所不知,自我大梧立国以来,朱衣卫的任何功过,都从不录于史中。”
邓恢霍然起立,问道:“这是谁的命令?”
官员吓了一跳,哆嗦着道:“先、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