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小侯爷好看!每回他出城回京,小娘子们都跟疯了一样。”
正说着,簇拥在道路两侧仰望着李同光的姑娘们,已有人大方地向着李同光挥起手来。
杨盈骑马走在队伍前方,所有的声音都传进了她耳中。但她仍是挺直了腰,目不斜视,竭力做出皇家气派。
使团穿过街道。如意头戴幕篱坐在马车中,正透过车窗,打量着已暌违五年之久的安都。
街道旁的酒楼上,二皇子洛西王的亲信申屠青望见李同光玉冠华服端坐马上,一皱眉,提醒手下道:“二殿下向来不乐意看到某人这么风光。”一指楼下的使团队伍,“愣着干什么啊,还不赶紧给远客上点见面礼?”
申屠青一声呼哨,早已埋伏在两边酒楼的人,同时向着楼下的使团发动了“进攻。”有的往下泼水,有的往下扔鸡蛋。
见两侧有异物袭来,朱殷立刻撑开油伞,替李同光挡去所有攻击。使团众人也早有所准备,齐刷刷地解下披风,向空中一旋。只见旋转的披风在空中连成一片,将杨盈一行人护得密不透风。鸡蛋和酒水被反弹回去,溅了楼上埋伏的人一头一脸。
安国尚武慕强,民风朴健,沿途百姓见了这么俊的回击,纷纷喝彩叫好。
六道堂众人便也齐齐向他们拱手致意。而杨盈风姿俨然,异物落下来时她面不改色,此刻更是宠辱不惊。见此情形,颇有些百姓收起轻蔑之心,点头赞赏道:“这么看,这王爷进城的时候,倒是比他哥哥强些。”
穿过长街,往前再走不远,便到一处院落。院门上挂着“四夷馆”的牌子——便是安国招待各国使者所用的馆舍了。李同光一路将使团众人送入院中,便向杨盈告辞道:“顺利把各位接到安都,我这引进使就可以交差了。请各位在这四夷馆安住。和我们同来的礼部少卿每三天会来一次,有什么事,找他就是。”
李同光转身欲走,杨盈连忙叫住他:“等等。少卿三天来一次是什么意思?贵国国主难道不该马上召见孤吗?”
宁远舟施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问下去。
李同光却一挑眉,意带嘲讽地看着杨盈:“殿下原来也知道,圣上见你,是召见啊。要见,自然会召。不召,自然是不见。告辞。”
路过如意身边时,李同光略站了站,柔声道:“各国使团里很少有女子,四夷馆只怕准备不周。晚一点,我会让人送些郡主用得着的物事过来。”
如意道:“多谢。”
李同光又压低了声音,道:“有很多人见我过师父,为了不惹麻烦……”
如意便往下拉了拉幕篱,让他安心道:“我知道,所以我在使团的正式身份只是女官。”
李同光又道:“少卿和我手下都可以放心,他们一个字都不敢乱说。”向如意点头之意,这才离去。
杨盈皱眉,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向宁远舟抱怨道:“我真不喜欢这个长庆侯,除了跟如意姐说话的时候有点好脸色,其他时候老是阴晴不定的。”
宁远舟无奈,低声替李同光解释道:“他和我们是有秘密合作,以后自会私下联络我们。但现在,四夷馆里人多嘴杂。他这样做反而才不会让人起疑——凡敌国使臣到来,先冷上他们一段时间,灭灭威风磨磨脾气,是各国国主常用的招数。”
杨盈恍然,面上不由露出些羞愧的神色,连忙端正了心态,道:“是孤想岔了。那远——那宁大人,依你看,安国国主什么时候才会见孤?”
宁远舟道:“怎么也得三五天吧。殿下一路奔波,还是别想那么多,早些进房休息吧”
杨盈点头。
宁远舟又转向对六道堂众人,吩咐道:“大家好好把这院里的钉子清一清。”
但宁远舟居然难得猜错了。
这一日子夜,杨盈睡得正沉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吵闹声。杨盈从梦中惊醒,匆忙坐起。见如意警惕地站在窗边,忙问:“出什么事了?”
外面随即便响起敲门声,元禄略有些无奈的声音传来:“殿下请出来吧,安国宫中有内监来传旨了。”
杨盈一惊,只能慌乱地穿衣起身。
纵使有如意从旁协助,可当杨盈扶着金冠从屋里走出来时,身上装束也还是一目了然地仓促。
她依礼斜站在宣旨内监的侧前方,而使团诸人分列两侧,恭身弯腰听旨。内监瞟了杨盈一眼,见她头上金冠微歪,唇角便轻蔑地勾了勾,宣旨道:“奉圣上口谕,宣梧国礼王即刻入宫晋见。”
众人都大为意外。
杜长史惊疑地确认道:“现在?还不到三更?!”
内监翻了个白眼,讥讽道:“早朝五更开始,三更就起来候朝的百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