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明白,哪怕是平时表现的再游刃有余,对薛清极来说,谈恋爱也是头一遭。这人生来就是个拧巴性格,他能顺畅自然地说要杀了他,也能恨得掐着他脖子咬他,但表达爱意,薛清极的经验少得可怜。他的感情早在千年的忍耐中发酵出了十分浓郁又扭曲的味道,他能为了严律爬出境外境,在他擅长的范围内发起一切攻势,却在其他方面笨拙又不知所措。这些以前严律想都无法想象,现在却如此清晰地摆在了他的面前。生灵的感情真奇怪。爱竟然会人看到彼此的缺点,又让人看到之后,觉得这些缺点也如此可爱。薛清极自觉丢了个大脸,却只字不提把这字条给丢掉,只喃喃道:“挺蠢的,这回真是轮到你来笑我了。”严律的唇角不自觉地翘起一点儿,抬手抓了抓埋在自己胸口的薛清极的后脑勺头发,低声道:“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有这癖好,以前也没见你喜欢收集这些。”“……以前,也有。”薛清极半晌回答。严律这回是真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儿?!”薛清极两腿分开半跪在严律身上,略微直起身来看着他:“你还记得第一次握着我的手教我写的古字是什么吗?”严律像是被质问结婚纪念日的另一半一样茫然无措,还硬要装的像是有印象:“我想想,我想想。”“行了,不必勉强,”薛清极低笑道,“你记得什么?早忘光了。我一早就知道会这样,并不是要问出个答案,只是那时鬼迷心窍,你走了之后我就将纸收起了。”严律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在心上挖走了一块儿,他抓着薛清极发丝的手稍用了些力气,将人带着垂下头来和自己对视。“以后别这么抠抠搜搜地藏,摆出来,让我看着,”严律说,“让我永远都记着,听到没?”薛清极睫毛颤动,眸中微光闪烁,他忽然不再计较起自己在严律的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了。两人离得太近,严律嘴上咬着的烟歪了些,但缭绕的烟雾依旧熏得薛清极半眯起双眼,仿佛将烟头的火光笼在了眼底,灼烧着严律。这一点红光好似个诱捕装置,两只昏了头又从不同方向飞来的飞蛾凑近了,要一同压在这火上。薛清极的嘴唇动了动,头不再需要严律按便已又垂了些。严律在感受到薛清极的呼吸落在面颊上时就已有所感应,他一时有些慌乱,妖皇这些年活得纯属放屁,从没有过任何感情经历,更别说是跟人更进一步的触碰,虽然已接受了和自己亲手从雪堆里拽出来的少年谈恋爱的事实,但这会儿仍旧发蒙。薛清极倒也不逼他,反倒垂下眼,张开了嘴靠近了严律咬着的烟,舌尖几乎落在了猩红的烟头火光上。柔软的舌尖儿和灼烧的烟,薛清极的嘴唇似乎都被这红光抹上了艳丽的色泽。如果严律不阻止,他是真的会舔上去。严律赶在真出事儿前微微别过头,皱着眉将烟拿开,他被两道剑眉压着的深眸中满是无奈,却自个儿又转过头来,按着薛清极的头向下拉。
薛清极笑意浮现,胸膛中仿佛塞进了大把棉絮,柔软地将他撑满。唇齿相碰的瞬间,彼此的气息和呼吸交叠,似乎是千年前的一场梦境,竟一梦如此多年。起初还能保持理智,只是唇瓣触碰,后来不知是谁先撬开了另一个的唇缝,得来另一个齿尖儿的轻咬作为回击,那些理智瞬间蒸发,只剩下了带着野劲儿的亲吻和撕咬。严律的手顺着薛清极后脑下移,凭借本能和习惯,从后颈凸起的骨骼摸索至他的脊骨,薛清极并非没有想过若有朝一日真能得偿所愿会是什么感觉,但那些梦在严律的嘴唇和抚摸下都不再清晰。所有的梦,都被这个强势的吻实现。他几乎无法保持跪坐的姿势,双手下意识掐住严律的腰,严律的衣摆早在被扑倒时就已经掀起不少,薛清极带着水珠的手按在他的皮肤上,严律几乎觉得自己浑身任何一处都会泄露自己狂乱的心跳,侧腰被薛清极握剑的手蹭过,带起好像要腐蚀掉神魂的麻。严律头回知道原来光是嘴唇触碰就能让理智崩溃,呼吸被夺走,却又心甘情愿。即将溺毙在这一个吻里,两人才微微分开,借着那点儿昏暗的光线,他俩能看清对方眼里的亮和神魂颠倒的浑噩。“妖皇这千年时间里,”薛清极带着点儿鼻音道,“可曾吻过谁?”他说话时嘴唇还会擦过严律的唇,痒得严律忍不住抿唇,舌尖便会蹭在薛清极的唇上。严律知道他是个随时都要自己给他证明的性格,忍不住哼笑道:“明知故问,你还是少说话,基本没一句我爱听的。”说罢又抬手将薛清极的头按下来,重新将他的嘴给堵上。薛清极这回倒是毫不反抗,欣然接受了这个让他闭嘴的新方法。放在千年前,严律估计就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跟谁唇齿暧昧的一天,而且对象还是那个打小就跟个定时炸弹似的薛清极。他在胸中空气被榨干天旋地转的这个过程中,一度以为是在梦孽造出的幻境里。第一个吻还带着些许笨拙无措和求得对方在意的急切,慌慌张张地彼此试探摸索,只是嘴唇的触碰就已经像是一场雷鸣在脑内炸响。第二个吻这炸响仍在,只是更加绚丽,仿佛是在雷声中落下的闪电,吻也终于变得清晰起来。他们之间的亲吻没有多少技巧可言,更多的只是撕咬纠缠,一开始连呼吸都成困难,却都不乐意先撤开,后来又好像是同时无师自通地终于找到了让夹杂着对方气息的空气进入鼻腔的方法,于是唇齿追逐的放肆游戏便被继续延长。抚在他腰上的手掌心烫了起来,严律感觉自己的皮肤几乎都和薛清极的掌心焊在一起,后者却浑然不觉自己手指在他侧腰的细细摸索是种挑拨。被掌控的感觉过于强烈,严律略用巧劲儿将薛清极侧压下来。上下位置互换,薛清极目眩一瞬,紧扣着严律腰的手这才被挪开,后背陷进柔软的床,吻却仍在继续,他这次被严律压在身下无处可动,攻守易势,却并不心急,手指沿着严律的脖颈摸索而上,落在他的耳垂,轻捏的瞬间意外察觉到严律的一丝颤抖。握剑的手手指修长灵活,揉着严律的耳垂轻扯,那耳垂果然和他想象中一样薄而软,和妖皇刚强的性格截然相反。严律好像被薛清极隔着耳垂攥住了体内的一根儿麻筋,他夹烟的手不便拉开薛清极作祟的手,另一只手掌心紧贴在薛清极的脖颈,拇指按在他的喉结。入秋后天